好在這之後的幾日,蕭恕還算正常。
她們之間似乎就像各自都有了默契一般,誰都沒有再提先前的事。
船隻終于停到了元京城外的渡口,衛國公早已帶了易了服色的人馬候在渡口處,蕭恕獨自下船,在衆人相迎之下坐上了回宮的車駕。
早在将至元京渡口之時,沈清晏便将十一給的傳信煙火放了出去,她等蕭恕一行人都離去之後,她才從船艙内行出。
白鹭與十一見她出來,便都迎了上去。
“二位姑娘,多謝一路相幫。但也請二位姑娘知曉一事,你們從未見過我等,我們也從未見過姑娘。”沈清晏言罷,又将身上所剩的銀兩,還有腕間一隻镯子都一并給了她們。
“二位的情分,我記下了,他日二位姑娘若有事,可執此物到元京粟雲樓之中,自會有人相幫二位。”
沈清晏又施一禮,随後再在白鹭的攙扶下坐上了回城的車駕。
“姑娘,十一已經托他江湖上的朋友,将信傳給了秦老國公。”白鹭将沈清晏的頭發打散,開始慢慢替她梳理。
“嗯。”沈清晏随意應了聲,蹙着眉頭思考着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那日,她讓十一同白鹭先行回京,為得便是能讓十一尋得他江湖中的朋友幫着傳信。
從荇林軍的軍令,再到荇林軍的箭矢,從軒州,再到惠州,這一切看似都不應該同秦國公府有任何關系的事物,最終卻都有留有與之相關的訊息。
這一路而來,蕭恕那頭她套不出絲毫同秦國公府有關的訊息,也不知他是當真不知,還是有意放過秦氏。
離京時日略久,京中宅院無人照料,沈清晏原也做好了回來後要大肆清掃的準備。隻是不曾料到,蕭恕已然讓欺霜姑姑帶了幾名仆人婢女候在了院外。
欺霜姑姑不會說話,見着沈清晏回來一通比劃,沈清晏皆是看不明白。她這一通比劃完,又行禮離去,絲毫不給沈清晏拒絕的機會。
而她送來的這幾人便開始在院子裡頭裡裡外外打掃,俨然一副要在這宅子裡面生根了的架勢。
“姑娘,你是真打算收下這些人了?”白鹭替她取了衣物,“雖說是殿下送來的,可到底不是咱們熟悉之人呀。”
沈清晏坐在繡架前,手指理着絲線道:“殿下讓霜姑姑将人送來,便是不由我拒絕。”相對比起白鹭的擔憂,沈清晏反而平穩許多。“我再想想辦法吧。”
她又何嘗不知道,若她将這些人都留在府裡頭,會給自己惹來多大的麻煩。
且不說蕭恕到底對秦家存了什麼心思,單是多出來這麼多人,她日後的一言一行隻怕也都逃不過蕭恕的耳目了。
算計完她之後,還不忘直接送人過來盯着她,真是個不講道義的人。
早知道就直接跟着風逐回惠州了。
她冒着自己興許會死的風險也要跟蕭恕單獨上路,便是為了從他嘴裡能套出來些有用的東西,哪曾想這家夥心眼比鬼都多。
沈清晏歎了口氣,方覺自己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路上她可沒少使銀子。
這筆買賣,忒虧!
她盯着院外忙碌的人看了看,又道:“白鹭,你去同翠柳說,就說是我的意思。”她頓了頓,鄭重道:“姑娘至孝,老夫人的屋子,姑娘會親自打掃。”
蕭恕入宮之前,先行回了趟王府淨身更衣,随後才與衛國公一道入宮面聖。宮中内侍回禀,言,陛下午間小睡未醒。這甥舅二人也不便打擾隻得繼續候着。
依着大稽的君臣之禮,此時聖上未醒他們也不得随意離開,又因仲夏午間的日頭過于毒辣了些,宮中内侍也都是有眼力見的人,便将他們引到一旁偏殿暫行等候。
這甥舅二人入了偏殿内坐定。内侍才剛将茶盞端了上來,另外那頭,晟王便也到了。
“衛國公,二弟,你們也來尋父皇?”晟王身着公服,對着蕭恕與衛國公二人笑得如春風般和煦。
“我同阿爹有幾句家常要扯。”蕭恕未稱景帝為父皇,隻是如尋常百姓一般稱呼。“舅舅正好也與我多日不見了,今日便同我一道來找阿爹說說話。晟王可是有公務需禀?”
簡單的幾個稱呼,便将一切親疏關系都擺了開來。
他與衛國公,與景帝,是一家人,而晟王,永遠隻是晟王。
晟王的面色略顯難看,恰逢有内侍進來奉茶,他便揚着手招呼着吃茶将這個問題避了開去。
“舅舅,聽聞徽甯妹妹有一閨中好友,似乎是姓沈?”晟王放下茶盞,臉上揚着的笑不懷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