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她費盡心思想要與蕭恕多言語幾句皆不得實現,而這個人卻可以得到蕭恕的簪子,她自是不服,自是要搶。
沈清晏聞言倒是松了口氣,心裡也大緻明白此人緣何要找自己的麻煩。“不過一支花簪罷了,姑娘想要,拿去便是。”
沈清晏摸向發間,将着芍藥花簪取下遞往楊二姑娘面前,笑道:“姑娘若是喜歡我的簪子,直言便可,我不缺這個。”
這一通言語下來,周邊立着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
這窮苦人家的孩子争吃食,有錢人家的孩子争衣裳首飾,楊二姑娘不防沈清晏會這般爽快就将簪子給她,一時間愣在原地。
她原本是想要同沈清晏比上一場,這樣這簪子便是個彩頭,是她光明正大赢回來的。
不想,沈清晏這番舉動,将她這奪簪的心思公諸于衆,倒叫人看了笑話去。
“雩娘說得對,不過一支花簪罷了,楊二姑娘想要,直說便是。”徐徽甯才剛離了承宣王妃,便見楊二姑娘當衆刁難。
她走向沈清晏,将手攬上沈清晏的胳膊,笑道:“我沈家妹妹可從來不缺這個。”說罷,又對着楊二姑娘說道,“怎麼?楊二姑娘還不過來接,這是想讓臨川縣主親自替你簪發麼?”
徐徽甯此言一出,驚得楊二姑娘霎時面色突變。
她自是聽過沈清晏之事。隻因她未去參加沈清晏冊封宴,從前也未聽到沈清晏參加各府飲宴之事,想來也是個不會來往各府走動之人,不曾料到今日竟會撞上。
這楊二姑娘雖是肅國公府的姑娘,可她并無封号在身,見着沈清晏,自也是要行禮的。
“徽甯姐姐,你吓着楊二姑娘了。”沈清晏語調轉軟,拉着徐徽甯走向楊二姑娘,随後将這花簪塞到她的手中。“二姑娘還請拿穩當些。”
這楊二姑娘此時尚未緩過神來,面上神情全然沒了初時的意氣風發。
“徽甯姐,咱們走吧,這日頭越來越曬了。”
徐徽甯點頭,“不過你這頭上少了個簪子,總是缺點什麼,再去車上取一支戴上吧。”
“别别别,太重了,好不容易能少戴一支呢,姐姐可莫要再往我頭上加東西了。”沈清晏連連擺手,她可巴不得再拿掉幾支。
沈清晏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深入楊二姑娘的耳朵,她苦心孤詣想要得到的東西,沈清晏卻棄之如敝履,這讓她如何不恨?
一旁的侍女見圍觀者散去,怯怯聲道:“姑娘,咱們也進去吧。”
眼見離得遠了些,徐徽甯這才拉着沈清晏一道走入廊内,輕聲問道:“你怎麼同肅國公楊家那個二姑娘争起來了?”這楊二姑娘雖不是個能上台面之人,但這肅國公一脈在朝中可是舉足輕重。
沈清晏攤手,無奈道:“我呀,運氣差,背了個黑鍋。”
徐徽甯不解,她便将蕭恕替她簪花一事略微說了遍。
“這楊二姑娘想來是喜歡殿下,見殿下與我交談,應當是吃味了。”她坐到廊旁,擡手拭汗。
徐徽甯一臉鄙夷,“她憑什麼身份吃這個醋呀?她是眼見自己的嫡長姐是晟王正妃,便也想要有個身份相當的夫家,好給自己撐個場面,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晟王與蕭恕原本便是競争的對手,肅國公既然已将自己的嫡長女嫁入晟王府,那他肅國公府便不會有人再與蕭恕扯上幹系。
儲君之争前路兇險,肅國公自然是不會傻到在此等事上來個左右逢源。
“随她吧,左右也不時常相見。”沈清晏倒是滿不在乎,不過就是女兒家的争風罷了。“況且,肅國公是不會與殿下扯上什麼幹系的,這位楊二姑娘怕是要芳心錯付了。”
“誰的芳心錯付了?”
徐徽甯轉頭,見蕭恕立在假山旁,一身皎月錦的衣裳,流光溢彩。她疾步上前,繞着蕭恕上下看了幾圈,随後将他拉到了廊下,指着蕭恕對着沈清晏道:“你做的?”
沈清晏點頭。
蕭恕不解,“你怎麼知道?”
“表兄,這錯針法滿元京城裡頭除了祖母,還有承宣王妃,就隻有雩娘會了。”徐徽甯擺了擺手,“祖母可是好久不曾制衣,承宣王妃想來也不會給你制衣,那便隻有雩娘了呀。”
原本,沈清晏就是怕日後東窗事發會有所牽連,想了想便直接用錯針繡法了,畢竟這針法是徐老夫人所授。若有萬一,那時蕭恕再稱自己外祖母給外孫做了套衣裳,便能遮掩過去。
徐徽甯盯着蕭恕這一身的行頭。發帶,外袍,香囊,還有靴子,真是齊全。
“不是吧,裡衣都做了呀?”徐徽甯拉着蕭恕的手開始翻衣袖的層數,面上神色一言難盡。
沈清晏不解道:“我答應殿下,給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地做上一身。可是有何不妥?”
徐徽甯看向沈清晏,見她神情自若,又看向蕭恕,見他亦未有尴尬神色,心下咯噔幾下。
這親嫂子怕是要變成表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