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清晏着了一身青白相間的衣裳,他看了許久,笑道:“這是臨川縣主,我自是識得。”說罷,側着身,壓低了聲音同蕭巽道:“皇嫂還在身側呢。”
晟王這一問,問得何其拙劣。明明惠州一事是由晟王捅出去的,此時這等明知故問的行徑,也讓沈清晏一時間不大明白晟王此舉的意圖。
蕭恕的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讓沈清晏與晟王妃一道聽到。
晟王略顯尴尬,隻得與蕭恕一道離開。
徐衍沒有同蕭恕一道走,反而是賴在她們那處。
沒了蕭恕與晟王這兩兄弟在旁,沈清晏自也是沒這麼拘着了。她略看了看今日的殿閣之内,一衆人皆是妙齡少年少女,他們幾人圍聚一處,相互言說之間平添歡笑。
徐衍本就是将門之後,日日習武,身姿自然比尋常官家公子更為挺拔。此時他立在徐徽甯與沈清晏身前,更是引得身後好些姑娘側目觀望。
沈清晏想到來時衛國公夫人的囑咐,笑道:“衍哥哥還是去别處站站,這樣徐家舅母也能早日圓了心中的盼頭。”
“你想得美。”徐衍面上略帶鄙夷,道:“我就是故意站這裡,省得被人跟個物件一樣擺着看來看去。”
沈清晏‘哦’着點頭,拉着徐徽甯笑道:“你大哥這是拉你我作筏子,想要躲清閑呢。”
“真不害臊。”徐徽甯十分配合的‘啧啧’幾聲。
因是夏季,殿中各處都擺了冰,各有内侍在旁不停将涼風扇着。沈清晏身子本就偏涼,一時間被這麼些冷風吹到反而縮了縮脖子。
她随即便換了個位置,将徐衍往風口處送了送,笑道:“衍哥哥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不若,你将她帶出來,我同徽甯姐先見一見,再幫你同徐家舅母說項?”
徐徽甯聽聞此語,亦起了興緻。“大哥,是真的嗎?”
“衍哥哥?”沈清晏亦來起哄。
“沒有,假的,你倆慢慢待着吧!”徐衍被問急了,甩着袖子朝蕭恕行過去。
徐、沈兩姐妹相視一眼,便再次執着手一道落座了。
果不其然,待徐衍同蕭恕幾人站到一處後,便有更多的姑娘朝着那處張望,更有甚者已經幾行結伴上前見禮了。
沈清晏滿意地笑了笑,随後看向衛國公夫人處,見她亦是一臉笑意,心道這事算是有個交待了。
這殿閣之中來往衆多,沈清晏略微掃了幾眼,便見着那肅國公府的楊二姑娘也與幾人一同圍着蕭恕。想到前些時日的一場鬧劇,她輕笑一二,端起了矮桌上的茶盞。
她飲了口茶定神,茶水方入口,殿門外便有内監高聲通報:“聖上駕到!貴妃駕到!”
衆人聞言皆是起身行禮。
沈清晏低着頭,因她坐在後處,并看不到前頭的情況,隻是垂着頭,直到一陣低沉的聲音響起,她才随徐徽甯一道坐下。
景帝坐定:“四弟,怎麼不見你王妃?”他又看了看,道:“怎麼如月也不在?”
承宣王爺起身行禮回禀:“啟禀聖上,王妃身子不大好,怕攜病氣入宮大不敬,留在家中休息了。如月說要去給貴妃準備禮物,也不知這丫頭是要耽擱多久。”
“到底是如月心疼我。”汪貴妃掩嘴輕笑:“聖上,過會兒如月來了可得好好賞她些什麼才是。”
景帝點頭。
承宣王爺聞言,出聲謝過,又道:“聖上,不如先行開席,這丫頭被慣壞了,不必等她。”
既然承宣王如此說着,景帝便讓人開席,傳召樂人舞者,入殿助興。
樂聲悠揚,紅衣起舞。
席上坐着的人紛紛進食飲酒,相互閑聊。
沈清晏這才尋着機會,偷偷朝主座之上看去,隻可惜汪貴妃的椅子跟前懸着一道紗簾,将她整個身子遮了起來。
而沈清晏又坐得遠了些,一眼望過去隻能看得着一個人影,卻不知道她容貌幾何。
她微歎了口氣。這好不容易能進宮,卻依舊不知道這汪貴妃是何容貌。
徐徽甯扁着嘴小聲道:“還不就是去挑些個花枝過來,待行過一輪歌舞,她再來壓個軸,跳上一出。每每皆是如此,沒個半點新意。”
“姐姐方才還說,萬事都有你,怎還這般直言不諱?畢竟是宮中,仔細傳到郡主耳中。”沈清晏笑着将一碟子梅子凍糕朝她跟前移了移,又道:“少言,多吃。”
徐徽甯略應了聲,這便飲茶觀舞。今夜,她可是答應了自家父兄,必不能同蕭如月再起争端,以免将沈清晏也一道拉下水去。
她嘴角噙笑,擡頭看着舞姬曼妙的身姿,試圖将自己融入這紙醉金迷的色彩之中。
她們完舞完一曲,随後便又換了一群舞者,繼續獻舞下一隻。
又是一曲舞罷,殿外傳來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皇伯伯,貴妃,你們都不等如月嗎?”
沈清晏移過視線,一個紫色衣裙的少女便小跑着入内。她一身淺紫廣袖衣衫,懷中抱着一束芍藥,眼神明亮。“如月要不高興的。”說罷,還噘起了小嘴。
汪貴妃笑意更濃:“喲,咱們的小郡主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