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恕不能有事。他若有事,景帝必定是要拿她做個筏子,指不定還會将先時荇林軍箭矢一事牽扯出來。
她與蕭恕是結伴去的朔陽城,即便徐博有意相護,這消息也是瞞不下來的。而且,若這事徐博往下壓了,指不定衛國公府也會受牽連。
他是皇嫡子,而她隻是一個空有名頭的孤女罷了。
景帝是絕對不會放任一個有份傷到自己兒子的人存活于世的。
所以,她必須留下來拖延時間。
不單是為了救蕭恕,更是自救。
不多時,房門便被人破開,随後進來的那個人倒真真是讓沈清晏始料未及的。
進來的不是旁人,正是羅諾的那個便宜夫君。
可無論内心多麼震驚,她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穩如泰山的模樣。“貴人大駕光臨,妾,有失遠迎了。”沈清晏捧着盞寒山城的花茶,淺飲了口,道:“貴人是來吃茶的嗎?”
沈清晏如此說着,卻未有起身見禮之意。
少君冷哼了聲,随即便進來一隊人,将這屋子裡外翻了個遍。
“雖說寒山城隻是一介邊垂小城,但貴人也未免太失禮了。‘男女有别’這四個字,貴人是不曾學過嗎?”沈清晏的語調雖輕,但字裡行間透出來的輕蔑着實讓人不舒服。
“他們人呢?”
沈清晏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道:“貴人是指誰呀?”
“少裝糊塗!”那人氣急,道:“臨川縣主,你若不肯如實交待,便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他話音方落,兩側兵士都将手中的兵刃對準了沈清晏。
“原來閣下也知曉,我是大稽的臨川縣主呀。”沈清晏将一直盯着茶盞的雙眸擡起,那道清冽的嗓音再次響起。“你打算對我這位大稽的縣主,如何不客氣呢?”
沈清晏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她不疾不徐,将飲茶這一樁事做得何其溫吞。丁沛在一旁被氣得不行,擡手便要囑人将她擒拿,可來人方上前就被白鹭奪了兵刃幾招便打退了。
“貴人也知曉我的身份呐?你若是裝聾作啞不将我的身份戳破,興許今日你還能将我鎖拿下獄。可如今,你若敢傷了我,便是寒山城要與大稽為敵了。”
她挑了眉,滿目譏諷。“我不過前來寒山城采買貨物罷了,貴上難不成不準别國客商入城采買?”
丁沛顯然沒有沈清晏這般能說會道,他不再多言,生怕說多錯多,隻得令人先将她擒下。
這要是換個地方,興許白鹭還會因人多而顧此失彼。可此時身處狹小室内,身手靈敏如白鹭,她捏準幾個位置,拿下一人後便将其踹回去,幾個來回那些人便都倒在了一處。
沈清晏咯咯地笑出了聲,将茶盞子擺到桌面,道:“閣下若是不着急,不若我們先聊上一聊。興許,我會改主意同你走呢?”
若說不怕,那是假的。
雖然丁沛所帶的人非是個中高手,但也架不住輪番上陣消耗白鹭的體力。沈清晏此時唯一想做以及要做之事,便是給蕭恕他們留出足夠的時間。
隻要能将丁沛一行人拖在此處,待蕭恕他們出城點兵,再行圍城相救便是。
“閣下不想同我單獨談上一談,倒也無妨,反正我事無不可對人言。”沈清晏面上裝着一派雲淡風清的模樣,實則心中已是心如擂鼓。
丁沛略愣了愣,卻也未遣人離去。
“閣下在長君府裡頭,向來便是徒有虛名罷了,今日竟能領人将客棧圍了想來是借了貴上城主的膽吧?”
她淺淺笑着,看着丁沛那張越來越差的臉色,又道:“若将寒山城以國論之,閣下便形同個驸馬都尉了。閣下迎娶長君之前,并無建樹,成婚之後又盡是花名。”
“寒山城長君能多年一直扶持自己的幼弟,直到幼弟長成能親握城主之權。如此這般的奇女子,配閣下确實是一朵鮮花插在那污穢之物上。”
丁沛氣急,還未等他發作,沈清晏便直接站了起來,冷聲道:“讓你的主子,親自來迎我。”
白鹭當下便上前擒了丁沛,手中匕首已然劃破他脖頸的皮膚。
“閣下若不想給我們陪葬,最好讓底下人去請你們的主子。”沈清晏端坐回去,一衆護衛看如此模樣便直接退了出去,也不知是否是去回禀了。
今日這一出雖是意料之外,但經方一事來看,沈清晏大抵也猜得了幾分。多謀如羅諾,即便是要臨場反水也不可能派丁沛過來。
如他這般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空有一身好皮囊的人,辦辦小事興許還成。如此領兵擒人之事,除非羅諾是成心想送個由頭過來專門讓沈清晏以作筏子,不然便是那位小城主了。
此時小城主的左膀右臂都被處置了,料他定是手下無人,故而隻能從一堆糟粕裡頭努力挑着尚可指摘之人。
隻可惜,這丁沛也沒什麼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