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避人,也在避事。眼下我不可多說,待日後可說之時,我再同姐姐好好說個清楚。”畢竟事關寒山城同大稽邦交之事,縱是沈清晏再信得過她,也不想無端将她拖下水。
再者,此時徐衍還在蒼州同蕭恕一道治災,晟王又對此虎視眈眈,能少一個人知曉也是好的。
徐徽甯應了聲,知曉沈清晏所言之事必定嚴重,便也不問了,安心住在莊子裡頭好好陪她就是了。
那一頭劉馨回到劉府便直接去見了自家阿娘同祖母,她先将沈清晏的情況都說了說,再言明想要時不時多去探望一二,劉家老太太自也是準了的。
待将事情同阿娘與祖母都禀報完了,劉馨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裡頭,靜候着自家兄長放衙回府。她早早囑了門房留意,一但劉頌回府便來報她。
待門房那處回禀,不等劉馨過去,劉頌就已經到了她的院中。劉馨見自家兄長如此着急,不免也揶揄了他幾句,随後将一屋子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這才同劉頌一道說話。
“雩娘姐姐雖說病了,身子清減了幾分,但好在精神頭還算是不錯。我已得了祖母的首肯,之後會常去莊子裡頭看雩娘姐姐的。兄長放心,我自是會好好照顧着的。”
劉頌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終于算是落了下來,知曉劉馨會去陪同,便細細想着莊上不足之處,囑了劉馨一道送去。
劉馨見他如此,笑着婉拒道:“兄長,我知曉你擔憂雩娘姐姐,可她到底是個一等一的聰慧人。她生病一事原本就不打算讓表姐府裡頭知曉,如今咱們去傳了這個風,即便她心裡頭不怪,多少也有個結。”
“如今,我借着說想要請教她如何理賬管鋪的由頭才能時常去莊子裡頭,若是咱們家殷勤過了,隻怕雩娘姐姐會猜到咱們家的意圖。”
“此事阿娘畢竟還沒正式上門同承恩侯府提,咱們當小輩私下如此總免不得讓人覺得咱們家輕浮。我是怕到時候雩娘姐姐若覺得兄長行事不端,就妨礙了這樁好事。”
劉頌聽完這一席話,方知自己是當局者迷。人家一個閨閣在室女,哪能随便輕易收陌生男子家裡頭送過去的東西?當下便同劉馨好一通謝,安心回了自己院中,不再提了。
這頭劉馨得了準,便也時常過去莊子裡頭同徐徽甯一道陪着沈清晏。幾個姑娘家都是年歲相當的人,有說有笑不提旁的事情,日子也過得開心。
劉頌自打知曉沈清晏住在了莊子裡,也不似從前有事沒事就跑過去,生怕被人知曉他就是故意想要去見沈清晏,反而落了個輕浮的名聲。
莊子裡多是女子,好些姑娘家想學些個拳腳功夫,白鹭便會去教上一教。
徐徽甯左右也無事可做,便也一道去同白鹭教那些小姑娘學武。
而另外一頭,劉馨也是實打實拿了鋪子的賬目去問的。沈清晏本就是借病躲個清閑,此時有人相陪她也樂得教上一教。劉馨既有她指點,對鋪子之事也格外得心應手。
幾人在莊子裡頭住了些時日,若非是顧着家中,劉馨怕是也要在那處長住了。畢竟莊子裡外雖屋舍不似家中這般華美,但到底沒有這麼多規矩。
而住着住着,劉頌也趁着休沐之時去過一次莊子裡。可他沒有去尋沈清晏,隻是帶了些書卷來,同負責教書的夫子一道叙話罷了。
彼時沈清晏的身子已見大好,白鹭已經許久未嘗過她的手藝,嘴饞得緊,她便自己去廚下忙活。期間,有幾名莊戶中的孩子跑來,言說是劉大人到了。
眼見已近午時,她也不好直接就讓劉頌餓着肚子走,便着人請了他一道用飯。雖說是一道用飯,但到底是分了兩處屋子。
姑娘們在裡頭,而劉頌同他幫着請來的那位夫子一道在外頭用飯。
沈清晏的廚藝較莊中婦人自是不凡,幾人一道用完了飯,徐徽甯繼續陪着沈清晏,而劉馨卻同劉頌一道早早回了城。
一路上,劉馨都在誇着沈清晏。
“怨不得雩娘姐的那個侍女這麼念叨,她的廚藝是真的好。而且,雩娘姐也是真的好脾氣。不然哪裡有當主子姑娘的,給一個下人做飯的。”
劉頌聽了亦是點頭。他想着親事若成,日後他便能時常嘗到沈清晏的手藝,嘴角就不住往上揚。
這頭劉家兄妹心情愉悅,那頭劉家夫人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自打家裡相中了這臨川縣主,自家婆母對這位縣主就是隻有誇贊,半個不字都沒有。
而她原本就不是什麼處事精明圓滑之人,嫁過來幾十年也從沒得過自家婆母這麼多誇贊,心下自是有些發酸。
再者,自己的兒子瞧中了這位縣主,滿心滿腦隻想要求娶她。劉夫人這個當阿娘的看着兒子這樣,想着日後這位縣主進了門,若是婆媳間有個龃龉,隻怕自家兒子也不會偏幫她。
想到此處,她心裡頭就愈發堵得慌。
原本想叫了女兒過來好好說上一通體己話,可劉馨那頭日日裡跑去莊子上不說,回家了不是看賬目就是帶了人去相看手中的鋪面。
劉老太太看了也不住誇她有長進,劉老太爺瞧着自家孫女上進也是開心。就連劉大人見着劉夫人的面,都會提上一嘴說馨兒終于是長大了。
眼瞧着全家人都覺得劉馨做得對,她這個當阿娘的就更加不好去說上她一句不是。
這一日又一日的,劉夫人的心裡就愈發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