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明言要去下帖子,我自然得順着他了。”其實秦老國公有此施為,多半就是為了替她撐一撐場面,好把從前受的氣再給還給她們罷了。
不然,像今日這等場合也不會是男女同席了。
秦老國公将男女席面并在一處,多半也是想要借此把該敲打的人都給敲打一番。
“再者,那劉家,舅公也請了。不但如此,承宣王府,晟王府,朔陽王府,都下了帖子的。”
沈清晏雖有些鬧不明白,但連日事多她眼下也顧不得這些,隻想先将這一場宴飲給辦得妥當了。
待今日結束,她便可以好生休息了,再去打探秦汐令牌一事。
眼見時辰差不許多,秦老國公正欲請衆人一道入席,那頭餘參便親自帶着景帝的賞賜也到了秦國公府。
秦家祖孫二人接了賀儀,跪地謝恩。
餘參又親傳了景帝對秦國公的祝賀之意,這才領着人一并回宮。
臣子壽辰不但請動了京中的皇室子弟,還有景帝近身内侍親自送來賀儀,如此榮耀通個元京城裡頭也數不出來幾家了。
衆人又是一通祝賀,這才一并入了席,随後便有下人将一應菜色擺了上來。待菜色擺定,外頭又有教坊司的官伎前來獻藝。
今年天熱得稍早些,不過四月底就已經帶了暑熱,院中芍藥盛開,為了讓賓客能一面賞花一面賞舞,這壽宴便直接擺到了國公府的回廊院子裡。
回廊裡頭幾步便擺了一盆芍藥,院中戴了好幾棵槐花樹,此時已有花開,随着和風舞動,陣陣清香随之而來。
“秦國公,你今日這宴飲可真夠雅的。我這,我這武夫糟老頭子,還真當有些不習慣。”
秦老國公笑道:“别說你不習慣,我也不習慣呐!”
衛國公亦打趣:“秦老國公您就别開玩笑了。就您臉上那笑,哪裡是不習慣,明明就是巴不得呢!”
衆人又笑了一陣,席間便各自都開始敬酒叙話。
吳華芳同劉頌坐在一處,看着身邊心不在焉的劉頌,再看看席間衆人都在談論沈清晏有多好。她那張臉,就快皺成了一團。
她本不想來,可劉頌要去,她又怕劉頌見着沈清晏又起念想,便也隻能硬陪着一道來了。
幸而,她們入席好一陣子了,沈清晏都沒有出現。
吳華芳這頭心裡剛剛寬下了些許,就看着院外沈清晏領着一衆奴仆端着一盤白色的果子走了進來。
“舅公安好。”沈清晏今日一身雪青色的衣裳,在通院的紅粉衣裙的姑娘裡頭甚是顯眼。“今年京裡頭熱得早了些,我特意給舅公備了個新制的果子,舅公嘗嘗。”
她親自上前,将果子擺到秦老國公面前,兩側的丫鬟便都各自将手中的果子擺到了席内諸君面前。
秦老國公嘗了口,隻覺入口冰涼口感軟綿,裡頭還嘗到了枇杷的味道,笑問:“清晏,你這是什麼果子呀,這一層層的味道都不同。”
“最外頭那層冰軟粘糯,裡頭那層又略硬些,可入口就化,最裡面的枇杷又十分香甜,我還從來沒吃過。”
“舅公沒吃過就對了。”沈清晏又施一禮,道:“這果子是我新想出來的,外頭買不到的。我想着,舅公壽辰我也沒什麼可送的,就獨愛做些個吃食果子,也算是一份心。”
秦老國公笑得歡喜:“你忙了這麼多日了,也快些入席坐着吧。”
沈清晏遵令坐到了徐徽甯身側,兩個姑娘見面分外親熱,徐徽甯吃了幾個,問道:“雩娘,這一個果子一個口味嗎?”
“時辰有些緊,我隻做得了三個口味的。有枇杷,桑葚,還有李子。”沈清晏亦随手拿了一個,道:“姐姐要是喜歡,我回頭新做了再給你送去。”
“好呀!”
“隻一樣,不可貪食,吃多了容易傷胃。”
衛國公看着她們,道:“秦國公,清晏這孩子是真的好。可惜我家這閨女跟她自幼相識,半點也沒學到她的本事。”
“衛國公,那你這就是自謙了。我家清晏不也沒學得郡主的本領嗎?”
兩位國公相互吹擂。徐衍坐在蕭恕邊上,側過身道:“我還真不知道我家老爺子這麼會做戲。”
蕭恕将酒盞擺到嘴邊,道:“你就坐着吃就是。他們要給雩娘撐場面,咱們附和着就行了。”
徐衍自然明白,秦家原在越州,即便秦汐在世,沈清晏也都多有委屈。後來,秦汐離世,沈清晏更是處處受氣。
她嘴上從來不說,也看着同個沒事人一般,但秦家人哪裡能容她受這些委屈?
今日遍請昔年舊交不說,還刻意給劉家都下了帖子,不外乎就是想敲打一下吳華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