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有風過,吹得檐角風鈴搖晃幾許。
“可我也不認為你是一個願意玉石俱焚之人。”柳華煙能讓自己入晟王府,想來必不會是獨身一人,隻是她料不準這柳華煙是與肅國公府中的何人牽上了線。
“縣主就不必多言了。”柳華煙站起來,又複坐到梳妝台前。“我素來知曉縣主的心智,隻怕我再同縣主多說幾句,便是會說多錯多。時辰不早了,我也不留縣主了。”
眼見柳華煙如此,她也不再多留。
沈清晏站起來行至門口,又道:“沒有娘家的幫扶,你在晟王府裡頭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縣主慢走。”
沈清晏走出去,便見柳夙神色複雜地站在外頭。這兩個表兄妹相互看了眼,一言不發,徑直離開了柳華煙的院子。
“還是先将她禁足院中吧,仔細審審那幾個從小一道陪着她長大的丫鬟婆子。”離開院門口,沈清晏方道:“此事還是由表兄親自來辦吧,侯府中諸事,怕是都要由表兄來重新料理了。”
“她出嫁之時,陪嫁的丫頭婆子也莫要挑用慣的老人了。她隐忍多年,隻怕府中有不少人都成了她的暗樁。”
柳夙點頭,随後便将沈清晏送出了侯府。
柳華煙此人是沈清晏漏算了,幸而她此次算計的人是晟王不是秦氏,若她當真算計了秦遠,秦家将此人迎進了門,那便是有她頭疼的時候了。
想了想,她還是将此事寫了書信讓小婉傳回朔陽王府交給了欺霜姑姑。
其實,她也猜到了,這事多半與肅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脫不了幹系。
她一個深閨女子,系出名門,打小就是金尊玉貴地養着,她又不喜庖廚之道,自也不會知曉桑耳之毒這事。
正是這樣一個閨閣千金,她既然能殺了自己那個濫情的夫君,想來多半也是有人在旁相助才是。
柳華煙這一頭已然是探不出什麼口風了的,眼下便希望肅國公府的那個楊家五郎可堪大任,能從那位世子夫人身上查得些許線索了。
縱是再不情願,晟王府迎親的隊伍還是按着規矩儀制,去承恩侯府将柳華煙擡進了王府。
外頭的人都恭喜柳家出了一位側王妃,隻有柳家人自己知曉,柳家全族都被晟王府,被肅國公府給記恨上了。
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一個處處算計自己的女子,更何況是像晟王這樣不喜歡被人拿捏的主。
晟王妃到底與晟王是少年夫妻,兩人相依相伴多年,兩夫妻之間的事不必外人仔細言說,他們自有相處解決之道。
自柳華煙入晟王府後沒幾日,沈清晏便去過一次,看着晟王妃的模樣想來多半也沒什麼事了。可她入晟王府的時候,卻沒有看見柳華煙,聽聞說是晟王不許她随意走動。
其實這也在沈清晏的意料之中,任誰被算計到這等地步,都是不會樂意的。
七月有了晟王府與肅國公府這樣一樁事,好些人戶也都是有眼力見的人,好些能不辦的閑宴,都省了。
八月剛出頭,便傳來了幾個意料之内卻又有些意外的消息。
第一個便是秦遠留任元京了,去的也不是他處,而是大理寺,景帝讓他當了個大理寺六品寺丞。
秦遠雖是秦氏子弟,但在荇林軍中到底隻是一介振威校尉,此次調至大理寺寺丞,也可說是平調。
隻是,一個行武之人,從未涉獵司法案律,如此平調之舉,也着實讓外人猜不透。
秦遠對此略有微詞,嘟囔了許久,沈清晏同秦老國公兩顆懸着的心反而平複了不少。
秦遠一個常年軍旅之人着實不大适應這些,可沈清晏卻覺得景帝有如此安排,就代表秦氏暫時沒有危險了。
秦國公将個中厲害緣由同秦遠又說道了下,秦遠亦是回過神來,便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安心去往大理寺當差了。
而另一頭,在蕭恕收到沈清晏書信之時,楊家五郎的書信也已經送到了蕭恕的手上。與沈清晏的所料不差,肅國公府的内應便是那位世子夫人。
楊家五郎信中有言,此事畢竟事關重大,故而他将一概證據先行按下等待蕭恕發落。
先前肅國公世子之事沒有即刻将那位世子夫人提出來,便是怕她身後之人再謀劃更大的布局。
原本以為肅國公世子一死,此事便告一段落,卻不想她還是依舊會聽令幕後之人。如此人物再留在肅國公府必是不妥,于是蕭恕便讓楊家五郎想個法子,讓這位世子夫人自行出家吧。
隻要她出家,自然便要搬離肅國公府,将她擺在外頭她手邊無人可用,也方便蕭恕再着人緊盯着,探一探她身後之人。
一個自小活得尊貴的人,料想青燈古佛時日差了,少不得要派些人向能解救自己的人遞信。
蕭恕提筆寫下書信,再令人分别傳回元京之中。
“你這大老遠的給人小姑娘寫了什麼?”雲鹄掀開帳篷走進來,一張白石面具底下的鳳眼流轉。
“收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