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行過去,對着蕭恕道:“我餓了。”
“走吧,我送你回宮。”
沈清晏應了聲,她擡頭看了看天,隻覺得今日的天氣格外得好。
雲淡風清,輝光和暖,有風送梅香至,暗香隐隐,觸動心弦。
二人走出晟王府,迎頭便也遇上了前來的蕭冼塵。沈清晏見蕭冼塵的模樣,笑道:“世子應當是要同你說我的真面目,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沈清晏辭了蕭恕,帶着十一與白鹭一道回宮。車駕停在宮門前的時候,正逢夕陽西下之時。
沈清晏打發了朔陽王府的車夫,又将十一喚過來附耳囑咐了幾句。
待她囑咐完,沈清晏瞧着十一腰間那個破損了的荷包,笑道:“都破成這樣了,就别帶着了,我再給你繡個新的,你想要什麼圖案?”
十一:“姑娘繡什麼,我要什麼。”
十一還是一慣如此,沈清晏笑道:“行,我來想圖案。你切記一切小心。”
白鹭雖可伴沈清晏一道入宮,但十一到底是外男,不可随意出入後宮。
這樣也好,正好她也有些事需要有人在宮外去辦。
好在沈清晏回宮的時辰也不算太晚,處理完那些宮中賬目,沈清晏躺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睡不着,終是披衣而起走到了院中吹着冷風。
柳華煙的身後一定有人,而且那個人多半是對那些陳年舊事有些許了解之人。沈清晏不知道柳華煙是否會将她的身世透給那個人,若她已然透了口風,隻怕不多時,針對蕭恕的身份謠言便要四起。
皇族子弟最忌諱出身不明。
雖他确實為景帝與明德皇後的親子,但明德皇後不是徐老将軍之女,而是秦氏與一江湖人士的女兒。
隻此一事,就夠晟王一派拿捏造勢了。
故而,沈清晏讓十一暗中尋個機會劫走柳華煙。
這事,她并不敢讓蕭恕知曉,也不敢讓蕭恕插手。但她也害怕,她害怕柳華煙身後的那個人,不是她可以對抗的。
她一定得先知道那個人是誰,隻有知道了那個人的身份,她才能找出弱點,一招制敵。
隻不過,柳華煙并不似柳華蓮那般好對付,她心裡裝的不是那些閨閣女子間的攀比,而是她阿娘之死的仇恨。
沈清晏比誰都知曉,那是一種怎樣的仇恨,誰都沒有資格要求她放手。
她需好好想一想,想到一個足以讓柳華煙動搖的理由作為交換籌碼。
鄭賢妃走到立在廊下的白鹭身側,道:“她站了多久了?”
白鹭道:“回禀賢妃娘子,已經半個時辰了。”
鄭賢妃聽了這話,眉頭微擰巴了下:“大晚上不睡覺,她是要成仙不成?”
“我家姑娘素來如此,隻要有事未能想得明白,便會吹吹風。姑娘說,冷靜冷靜,冷了就一定能靜下來。”
鄭賢妃啧啧道:“鄭家的事,我都不擔心,她有什麼可想不明白的。”鄭賢妃拿過白鹭手中的披風,随後走到沈清晏身後替她披上。“你再這麼站下去,明日就要發熱了。”
“我的身子沒這麼嬌弱,無妨的。”沈清晏攏過披風系好,鄭賢妃哪裡會容她再繼續任性,直接扯着她就往内殿行去。
待行至内殿,鄭賢妃方道:“鄭家的事既然已經查得清楚分明,你便不必再想了,你事事都要操心上心,就算是盞油燈,都得熬盡了。”
在鄭賢妃眼中,沈清晏這脾性很是不好。這世間總有事是人力所不能及之事,她事事都要操心早晚油盡燈枯。
眼下她可是蕭恕護得跟個眼珠子一樣的人,要真是為了鄭家那點勞什子事傷了病了,她可不想因此事去吃景帝的排頭。
“你回宮後不久,蕭冼塵就将這事的大緻案由寫成折子遞進了宮裡頭,陛下早有決斷。”
這事晟王雖未參與,但柳華煙到底是晟王側妃,加之矛頭又直指宮中賢妃的母族,景帝自然不會将事鬧大。故而,景帝的決斷不外乎便是将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左右,這行兇殺人之人到底是莫家老二,這莫家自然也要顧及自己的臉面聲譽。而柳家出了這樣的兩個女兒,柳儒也是好一頓氣,隻要能保住這個侯府,無論怎麼處置,他都不會多加置喙。
至于晟王與汪貴妃,隻要不牽涉到他們母子,這柳華煙于他們而言,根本就是個急于抛棄的疥瘡。
沈清晏俨然是不會擔憂這些人的結局。她唯一擔憂的是如何才能保下柳華煙,不單保下柳華煙,還要順利從她嘴裡套出來想要的東西。
“我那個便宜舅舅的事也值當你這麼費心神?”鄭賢妃見她依舊蹙着眉,打趣道:“我那個舅舅家雖然有幾個兒子,可個個都不如子顧的,你别擺着好好的美玉不要,去選臭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