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等境況,除了嫁給蕭恕之外,她并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若當真要另擇一條,那她勢必得抛下秦國公府,衛國公府,賠上兩府滿門性命前程來換。
而且換來的那條路,也未必就能走得通。
人生在世,總有無數條岐路需行路者親自來擇。
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兩家人為自己賠上性命,自然也不可能說走就走了。
“外祖母,你瞧瞧他,模樣生得不好看嗎?”沈清晏指着蕭恕打趣,徐老夫人亦被她逗得笑出了聲。
“您放心,我之後若再出門,身邊一定帶着白鹭,這樣可好?”
“白鹭不夠,還得再多些護衛,我同你舅舅講,必定要給你挑最好的!”白鹭本事是不差,但雙拳難敵四手的,徐老夫人總是不大安心。
徐徽甯亦過來湊熱鬧:“好了祖母,雩娘沒事咱們也可心安了。我瞧着她身子還是虛,咱們先回府裡頭,您讓雩娘好好休息,您也好好休息一番。”
衛國公夫人亦是幫腔,徐老夫人這便直接同衛國公府的人一道回了自家府邸。
見完了衛國公府的人,秦老國公同秦遠自然也是要過來瞧上一瞧的。蕭恕識趣地避開,出門去尋雲鹄了。
“雩娘,此次荇林軍之事已然明了,陛下命我回晖州軍營,将内裡晟王的細作一一清個幹淨。不過,” 秦遠遲疑道:“祖父還是得留在都城。”
秦遠本就是軍旅之人,此時留在都城之内不過就是因為先前之事未明,留京做個質子罷了。此時既然事已明了,景帝也不會讓他久留此地。
“你回晖州之後隻需遵令辦差便是,舅公這裡,我自會照料妥當。”荇林軍才出過此等事情,料想景帝一時之間也不敢全然放手。他讓秦遠回去,留下秦老國公,興許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我等下就要走了,幸好,你也無恙了。”秦遠也知曉,自己這一去晖州,便與沈清晏再無相見可能了。
秦老國公輕咳了幾聲,說出去透透氣,留下秦遠在内。秦遠那點小心思逃不過秦老國公的眼睛,自然,沈清晏的心思,秦老國公也看得明白。
“你的婚儀,我應當不會來了。”秦遠支支我我,道:“我,我想……”
“小遠,”沈清晏出聲打斷他的話語,“有些不該說的話,就别說出來了。”蕭恕的身世,加上歲暮之夜秦遠與蕭恕的一通胡鬧,饒是再傻的人,也都該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了。
“每一個人,都有喜歡任何一個人的權利。你可以喜歡任何一個你想喜歡的人,這是你的自由,你的權利。但是,”沈清晏正色道:“但是你沒有權利要讓你喜歡的人,也接受你。”
“小遠,每個人都有年少之時。年少而慕少艾,這沒有錯。你喜歡上了一個人,想要把這份最好的回憶留着,這并無不可。但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并不應該因為你的喜歡,就一定要回應你的這份感情。”
沈清晏所說的一切,秦遠都知道,他也都猜到了。他的這份感情永遠都不能宣諸于口,一但将這層窗戶紙捅破,窗外的風景再美都不會是他能看得到了的。
可他還是想要試一試,還是抱有僥幸,萬一呢?
“如果,如果你我不是姐弟呢?”秦遠不死心,他還是想要再問上一句。“如果你我不是姐弟,隻是兩個毫無血緣卻又青梅竹馬的人呢?”
沈清晏晏微勾了勾嘴角,目光平和,道:“沒有如果。即便有,我也不會同你在一起。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你若出事,我必會出手相護,無論你我是否有血緣關系。”
“你我之間的姐弟親情,永遠都在。”
她的話将他最後那點奢望一并磨滅了,曾經的期盼,渺小的期待,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消失不在了。
“你的喜酒不必留着,我定不會飲的。” 秦遠忽然擡頭望天,随後又垂下頭,他起身離開,行至門口又停下來。“但我的婚儀,你一定要來。”
“自然。”
秦遠離開沈清晏那處,便直接帶着一隊人起程回晖州。
“姑娘,遠少爺這一走,你們怕是久不得見了,怎麼不去送送?”白鹭扶着沈清晏坐回妝鏡前,開始卸去钗環。
“話既已經說開,就不要再做些讓人誤會的事。小遠日後還有重責在身,我又何必裝出不舍的模樣再亂他的心境呢?”
這便也是沈清晏不懂那些戲文裡頭寫的故事了,明明對一個人全無男女之情,偏生不肯将話說得清楚明白,憑白吊着人讓人陡生情絲。
她覺着,若當真不可能同一個人有半點再進一步的可能,便要将話說得清楚明白,哪怕在旁人眼裡看起來有如何的涼薄。
“我睡了這些時日,現下情景如何,你且同我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