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老太太壽辰，宮中自然也會賜下賀禮。依制，陛下不會親臨，但蕭恕與沈清晏自是要到場的。兒郎們都在前院，女眷們自都在後院陪坐。

時逢秋高氣爽之時，衛國公府内滿院桂花飄香，徐家老太太由衛國公夫人與承宣王妃一道陪坐，這小一輩之人便聚在一起閑聊。

徐徽甯打量着自家祖母那身茶色衣衫，上頭滿是桂枝圖案，再看看腰間自己制得那隻醜不拉叽的荷包，就覺得自家祖母這是要當衆處置了自己。

“姐姐去比歲有長進，我記得去歲那塊怕子上頭的線，都是歪的。”

沈清晏的這話顯然沒有安慰到點子上，徐徽甯轉頭正欲回說些什麼，正巧便瞥見肅國公府的楊家二姑娘正狠盯着這處。許是這楊二姑娘一直盯着沈清晏，眼中再顧不得其他了。

“那楊家二姑娘的模樣，活像是要生吞了你。”徐徽甯用手肘碰了碰她，道：“不過自春獵之後，我這還是頭一次碰着她。”

去歲，這楊家二姑娘本是最有機會被選為朔陽王妃之人，若她那時被選定，隻怕此時已同蕭恕完婚，是日後的太子妃乃至中宮皇後。

本是一局勝券在握的棋局，偏生出了沈清晏這節外之枝。楊家二姑娘失了機會，又想着自己先前那等作派，自然怕人奚落，哪裡還肯輕易見人。

再者，肅國公夫婦也不想自家這庶女在那等儲位之争時随意外出招惹是非。

其後，宮中本将她們幾個都召了去，卻在賢妃與景帝一道去獵場時，又将她們盡數遷出了宮。

如此行徑，隻怕是楊家二姑娘自曉為側妃之路也将無望，如此一來，心中更是惱怒。

“随她吧。”沈清晏并未看向楊家二姑娘那處，隻是接過小婉遞上來的梨湯飲了口，道：“于婚姻一事，她到底是意難平。”

提到婚事，徐徽甯又道：“聽說，肅國公夫人想要給她擇一門婚事，配個官宦人戶的庶子當正頭娘子。隻不過，肅國公倒是未點這個頭。”

再如何說，這楊家二姑娘都是肅國公心頭的一塊肉。加之，晟王妃如今已随晟王遠赴青州就藩，肅國公想好生利用楊二姑娘的婚事，再行鞏固楊家勢力也屬正常。

“楊二姑娘不是柳華蓮，也不是李盈紅，她的婚事，肅國公必是要親自過問的。”

肅國公夫人瞧見楊玉瑩的神色，輕咳了一聲：“這裡是衛國公府，你若在此時鬧出事端，依着殿下待臨川縣主的情意，怕你是連出嫁的機會都不會有了。”直接改出家了。

楊家二姑娘隻得垂下頭，安靜飲茶。

衛國公府與劉府有着姻親關系，承宣王妃與甯瑞公主依着禮法端坐高位，吳小郡主便同蕭如月坐到了一處。

雖先前因劉頌為東宮屬官一事，吳小郡主略有微詞，但這等場面之上，她也是懂得掩飾壓抑一二的。再者，能調任典書坊，于劉頌而言也是一樁幸事。

台面上擺着各色點心果子，都是應着時節所制，樣式别緻，味道又好，席間各家夫人姑娘們很是喜歡。

甯瑞公主取了盞果露飲下，同徐家老太太道：“今日這宴上的果飲很是不錯呢。”

徐家老太太道：“都是我兒媳婦操辦的。”

衛國公夫人掩嘴輕笑：“禀公主殿下，這果飲點心都是臨川縣主樓裡頭制了送過來的。”對，就是你曾經買了想打擂台，但又沒打下來的那地方。

衛國公夫人原以為甯瑞公主會露不喜，卻不想她複取了塊桂花瑩糕淺嘗一二：“怪道這些果飲都這般新奇，回頭我府上辦花會，也得早早去縣主樓裡頭定上些許。”

甯瑞公主此言倒是讓席上幾人心裡都略露了幾分詫異，仿佛去歲同沈清晏打得你死我活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衛國公夫人略理了理衣袖，指腹滑過袖子上的梅花圖案：“能入公主殿下府中宴會，自是最好的，那我回頭便要向清晏讨使費才是。”

衛國公夫人半開玩笑的笑語成功緩和了席面上的尴尬，幾位夫人又圍在一起細說起了家常，待到入席飲宴，皆十分順利。

一行人吃罷宴席，又聽了幾出戲，待前院男賓那頭差人來傳話了，各府夫人姑娘們才依次告辭。

送走了外頭這些賓客，徐家老太太也累了一日，便由沈清晏與徐徽甯二人伺候着回房休息了。

衛國公夫人扯着衛國公，将席上甯瑞公主的一番話同他盡數說了說。“公主殿下此舉也不知是何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