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宣王妃當是一個利用各府女眷行事之人。那軍器監裴大人家的妾室,便與承宣王妃有些幹系。”
“我先前讓十一去查過,那個嶽氏當年是憑着一曲子夜輕歌入了裴大人的眼。可子夜輕歌這曲子向來都是從教坊司教給沒籍歌女,而裴家那頭的消息卻說這嶽氏是良家子。”
“何況十一也查到,裴家那位嶽姨娘還有一個胞弟,如今也在軍器監當差。”
“殿下又着人去了嶽氏祖籍處查證,發現真正的嶽氏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亡故了。而裴家的這位嶽姨娘,其實就是一名樂籍女子,她的生母早年因罪沒入教坊司,之後便有她這麼個父不詳的女兒。”
“教坊司那頭的記檔寫着嶽氏與其母一并染疫症亡故,屍身也是連夜被人拖出去燒了的。殿下已經着人找着了嶽氏的生母,眼下她那處都有察子盯着。”
“我先時想過,會不會這李欿的生母也是承宣王妃的耳目,畢竟她的身份也是脫籍從良之人。後來殿下着人去查過了,李欿的生母來曆并無可疑,且她也從未與承宣王妃有過交集。”
“所以我隻是讓三娘帶了幾句話,就未再将他擺在心上。但今日這一出,未免太巧了些。劉家人要替姐姐尋相看的好人戶,尋寒門子弟也好,尋商賈之子也罷,怎麼偏偏又是這個李欿?”
徐徽甯:“所以你讓十一出去探消息了?”
“嗯,若這事當真與承宣王妃再有幹系,咱們就得小心了。”
十一回來的時候,沈清晏正與徐徽甯一道在屋裡做走馬燈,她才剛将蝴蝶片加在走馬燈上。十一将一封書信遞過去,徐徽甯一并湊上前,驚道:“怎麼景安侯府也牽涉在内?”
李欿的生母孫氏是犯官之女因罪沒籍,因得了魯國公的眼,才被收了房。而與她當年一道沒入貝戋籍的晏氏,卻是得了承宣王妃的安排,這才能入景安侯府為妾。
而景安侯為人與魯國公可是大相徑庭,景安侯夫人又是個厲害的主,對妾室的約束較魯國公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景安侯雖也偶爾去妾室屋内歇息,但他終歸是妻妾分明之人,斷不會因為晏氏而去責怪自己的正妻。
故而,這晏氏的日子初時過得可并沒有那麼如意,如今能在景安侯府裡占據一席之位,皆是因為承宣王妃之故。因此,她對徐蕊也是言聽計從。
前些日子裡,孫氏托了采買的奴婢同景安侯府負責采買的嬷嬷遞了書信過去,晏氏便将李欿的心思遞到了承宣王妃那頭。
隻不過,在此等時候承宣王妃有此一着,委實讓沈清晏有些看不明白。即便,承宣王妃與宋臨互有往來,她也知曉蕭如月必不會去和親,那不該在此時助李欿求娶徐徽甯才是。
除非她也知曉,徐徽甯不必去和親。
“今日之事可有同殿下說?”
十一回道:“殿下說他會處置,讓姑娘放心。”
而蕭恕的處置,就是直接将這消息放給了徐衍,徐衍聽罷頭也不回地往衛國公府跑去。他剛入府門,就将這事先一步禀了衛國公,待衛國公知曉之後,這父子倆才去尋的衛國公夫人。
彼時衛國公夫人剛接到劉家那頭傳來的信,還未來得及細看徐徽甯與宴間哪家的郎君互看對了眼,衛國公父子便來尋了她。
衛國公入了内,徐衍同左右人使了個眼色,先一步将屋内奴仆都遣了出去。
“将軍,阿衍,這是怎麼了?”衛國公夫人心虛地将劉家來信抽了起來。
“阿娘是不是打算同外祖母商量徽甯的婚事?”徐衍瞧見自家阿娘的行徑,道:“阿娘,眼下使團入京,和親人選尚未定下。此時咱們着急給徽甯議親,先不說會不會選錯兒郎,單是朝臣當中就能給人落下口實作了筏子。”
衛國公夫人:“此事是暗中進行,朝中如何會有人知曉?”
“子顧那頭已然知曉了。”徐衍歎道:“今兒就是子顧讓我來同阿娘說的,千萬不可在此時給徽甯議親。”
衛國公夫人一聽,當下便眼角沁了淚光。
衛國公夫人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在兒女親事上着實有些一葉障目了。衛國公父子知曉她的性子,兩人便也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免得走落了風聲反而有損全局。
徐衍見她如此,隻得先行告退,将這爛攤子交還給自己的阿爹。
衛國公雖年近五十,但行武出身的他身子骨向來硬朗,且經年操練并無停歇,外人甫一眼,皆以為他不過四十罷了。
而此時這般鐵血沙場的男子卻在邊上軟着聲哄着自己的妻子。
“夫人呐,我都同你說過了,徽甯的事我會擺在心上,定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你這一出還當真是病急亂投醫,幸虧還沒鬧出事端來。”
衛國公夫人淌眼抹淚道:“将軍向來是以國事為重,這和親之事關系兩國和平,将軍自然會為大我犧牲小我。可是,可是徽甯也是我的心頭肉,我就想她一生平安離我近一些,不行嗎?”
“夫人,徽甯也是我的女兒,我自不會讓她去和親的。”衛國公着實是怕自己的夫人再行錯招,隻得稍稍露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