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娘,要麼咱們就在此處等着,讓底下人再去傳車輿過來便是。”徐徽甯朝風口走了幾步,替她擋了擋寒風。
沈清晏搖頭:“姐姐,今晚這條路,咱們必須親自走回去。”
徐徽甯是練家子都覺得有些寒意,自不必說沈清晏這等身子骨并不怎麼樣的人了。
徐徽甯一時沒明白意思,卻也不再多問了,隻是盡量站風口些,好替她擋卻一些寒風。
一行人原路往擁華殿走去,待行至春秀殿對過的水道時,遠遠就聽見水道另一側好些吵嚷之聲。
沈清晏扯着徐徽甯的手,微涼的手指略略用力,随後投給徐徽甯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這才一并朝着春秀殿行去。
苑池宮離擁華殿并不近,再因她們步行回來,這一路上所費時辰太長,都已經宴至尾聲将将送客了。
好幾家都已經辭了蕭恕,由宮人領着出宮了,偏生就還有幾家的姑娘公子們一時尋不到了。
雖說是入宮赴宴,但也不能私下随意走動。幾家人戶隻得一面托人去尋,一面繼續賴在宴上。
哪知,半道就跑過來一個宮人,支支我我說不清楚話,隻說是春秀殿出了大事。
這不,餘下的幾家人都怕自己家中那些個不作興的東西壞了事,七嘴八舌說是得去瞧瞧。
這話到此處,蕭恕自也不能不去,隻能領着人一道先将春秀殿給圍了,随後再讓風逐進去探一探。風逐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他稍稍聽了幾耳朵,跑來就同蕭恕耳語了幾句。
蕭恕聽罷,心一沉,扯着笑道:“無妨,就是幾隻野貓打架,碰壞了殿裡的陳設罷了。天色不早了,大家也都出宮回府吧。”
那幾家人自然是不肯的。裡頭若當真沒什麼事,哪裡需要低聲耳語,大大方方講出來便是了。可他們也慫啊,他們生怕裡頭當真是自家的孽障惹了事,再捅得人盡皆知,那便要不得了。
“太子殿下,我瞧着方才那名宮人的神情,倒不像是壞了幾個陳設的模樣。”承宣王妃笑意盈盈,道:“可别是進了刺客才好。”
“若當真是進了刺客,那便是風統領失職了。”沈清晏來的時機可謂是巧,她才剛走近了些,就見幾家人欲言又止的模樣。“底下人怕正月裡頭碎了物件觸了黴頭,吓得抖如篩糠也是有的。”
她對着蕭恕行一禮,道:“殿下恕罪。方才從苑池宮回來半道上,車輿壞了。幸而姐姐挂心,巴巴地跑來尋我,我便同姐姐一道走回來了。這夜幕雪景,還真當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清晏幾句帶過,絲毫沒有提斷樹擋路一事,自然,徐徽甯也不會提。
蕭恕解了自己身上的鬥篷加在她身上,道:“雪夜天寒,莫要着涼了。”
“是。”她笑得低眉順眼,而後又轉頭掃了一圈,瞧見承宣王妃的面色時,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這雪夜景色極美,我瞧着也有幾家姑娘公子未跟着一道來此處,想來也是賞雪誤了腳程。”
“殿下,這夜風寒涼的,不若先讓各家大人們都先回擁華殿小坐一二。”
沈清晏此言一出,秦家與徐家自然是走在最前頭的。有這兩家帶頭,後頭的公爺侯爺的,自也一并跟着去了。
沈清晏湊在徐徽甯耳畔輕聲道:“姐姐跟在舅母身側,切記絕不能離開半步,也不要多言一句。”
徐徽甯點頭。轉眼間,除開随侍之人,便隻餘承宣王府一家尚留在那處。“王爺,王妃,我去歲臘月新釀了米酒,這會子嘗滋味最好。王爺王妃不若也去飲上一盞暖暖身子。”
承宣王二話沒說,直接就走,倒是承宣王妃瞧了瞧春秀殿,遲疑了少頃才走。待人都離去,蕭冼塵才直言道:“裡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蕭恕沒說,隻是進了春秀殿的大門。蕭冼塵與沈清晏自也是一道跟進去的,三人走到院中,離正殿大門尚有些個十幾步之遙,便聽得内裡一陣陰陽調合之聲。
沈清晏尴尬立在原處。怪道要将一幹人等都攔在外頭,這要是讓外頭的人瞧了去,那這事可就鬧大發了。
宮裡頭的男人除了侍衛就隻有皇帝皇子了。
皇帝前頭剛跟鄭賢妃一起離開,蕭恕就在邊上,裡頭就算隻是個侍衛跟宮人,也着實有傷風化。
她伸手扯了扯蕭恕的衣袖,稍聲道:“裡頭是哪兩個人呀?”
她瞧了瞧蕭恕,又瞧了瞧蕭冼塵,看着這兄弟兩個臉色黑得堪比夜幕,耳畔又響着女子嬌柔的嗓音,心裡咯噔了幾下。
不會是蕭如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