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沈清晏喃喃道:“我記得王爺的封地是在晖州?”
蕭冼塵點頭:“去到晖州,如月若有喜歡的人戶,父親便會再與她說親。”
“如月的事你們已經打算好了,那你的事呢?”沈清晏尋到了機會,道:“還想着幼時的娃娃親?”
“你是如何知曉的?”蕭冼塵詫異:“子顧同你說的?”
沈清晏擺手:“昨日去看如月,聽賢妃提起的,說是曾經你與一戶人家的姑娘定過親。後來,那戶人家家中生變,這樁事便不了了之了。”
“其實,你若心中還惦記着那位姑娘,再行登門提親亦無不可。既然先時能定下親,那家中必不是不堪的人戶,重新議定也是樁好事。”
蕭冼塵歎了口氣,擡頭看着天際,見其中偶有鳥雀飛過,喃喃道:“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啊?”
“她是前兵部侍郎鄧大人的幼女,當時定親之時我不過七歲,她也不過四歲。後來,鄧家通敵賣國,舉家被誅,她自也逃不過一死。”
又是那位前任兵部侍郎。
徐徽甯離京之時才提起這位兵部侍郎與安水關一役有關,而蕭冼塵與之定親之人,又是這位鄧大人的幼女。
思前想後,她總覺得這些事過于巧合了些。
“既然伊人已逝,你也該朝前看了。”
“我隻是,現下确實沒有婚娶的打算。”
“行,你自己的事,自己有考量便好。”沈清晏笑道:“那既然你要跟殿下裝作兄弟阋牆,那我就甩臉子了。”
蕭冼塵大大方方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是以,沈清晏忽然棄了手中的花枝,一路高聲喚了宮人怒氣沖沖地回了宮。她前腳回宮,後腳都城裡頭就傳出了承宣王府與東宮起了争執的流言。
孟夏之際,青州那頭倒也傳來了晟王的消息,晟王妃産下一女,母女平安。而白鹭的身子也愈發重了,過不了多久,也要臨盆。
朝臣們上報皆是有喜無憂,仿佛舉國上下都沒有半點需要擔憂之事。
賢妃鄭氏垂手立在景帝身旁,看着景帝将明夷府報上的來書信閱畢焚燒,道:“當真是蕭烨的人?”
鄭賢妃所說的蕭烨便是景帝的五弟,定王。
定王的出身比景帝要好上百倍,他的母親是宮中淑妃,自幼都是在生母身邊長大的。隻是後來前朝後宮争鬥,淑妃也因此亡故了。
原本蕭烨一直給人一種平淡無争的模樣,可其實,他才是那個最早想要奪得權柄之人。他面上與嫡子親近,其實一直都在利用嫡子的身份地位,一舉鏟除異己,最後再坐收漁利。
隻可惜,鬥到最後,他也還是輸給了景帝。
“蕭烨六子皆誅,三女也盡數亡故,他即便在朝中還布有暗子,又能給誰呢?”對于蕭烨,賢妃還是知之甚多的。
以蕭烨多疑的性子,非是血脈至親,他必不會托付這些暗子。
“老五的心思深沉,尚有暗子也不出奇。無論背後是誰,咱們依計行事,務必将餘孽盡數鏟除。”
景帝看着香爐之中的灰燼,道:“沈氏那頭的消息如何了?”
“前些時日,屬下已經将鄧侍郎的事與她提了。依儲妃的性子,應當會在心中起疑,想來不會放過安水關之事。”
屋内彌漫着龍涎香的氣味,景帝忽然歎道:“也隻有徽甯說出來,她才會信。”
安水關一事,徐徽甯深信這世間隻她一人尚知個中真相,而她自小敬佩明德皇後,必是不會輕易将這話說出口。
故而,景帝也會允了讓徐徽甯也一并出使北邙。
隻有她不知自己前路幾何,又怕安水關一事叫人永遠埋在地底,這才會将事情托口與沈清晏知。
沈清晏此人對于旁人打探來的消息,她總是會多上幾分懷疑。非是自己深信之人傳來的消息,她都會再三揣摩。
“陛下寬心,兩樁事咱們都能順利解決的。”
東宮儲妃的殿閣之中,沈清晏着了一身青色衣裳,手執了管筆,正在作畫。隻是這畫技非是她素日裡的水平,線條粗細散落,毫無章法可言。
“你手傷着了?”蕭恕行過來,執起她的手,才發覺她手上又綁了鐵片。
“其實我從前便有這習慣,隻是近些時日來未再戴過。”沈清晏的身子并不适宜習武,故此,她也就隻能用這些旁門小道練一練自己的腕力。
蕭恕能派暗衛護着她,在他得空之時也會守着她,但世事終究做不到萬無一失。先時她的那一身傷,便是最好的例子。
沈清晏心裡的主意,蕭恕自然也明白。“晟王妃産女,阿爹定了封号‘景樂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