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語氣急切:“是小區保安?那你住在這裡安全嗎?”
“保安已經被開除了,沒事。”許陽秋從冰箱裡掏出一瓶冰水遞給他,“恭喜你,開啟人生新篇章。”
他接過水羞赧地笑笑:“秋姐,要是沒有你和孫老師,我哪能有今天。要不是你們幫我付了學費和醫藥費,我早就頹廢得不成樣子......”
“别這麼說。”許陽秋寬慰道,“沒有你的幫助,我也走不到今天。加入台積電是多少芯片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你媽媽也會很欣慰的。”
“秋姐......以後你有任何事需要我,我一定幫你。”小陸眼神真摯。
“忘掉我的事,就是幫我大忙了。”許陽秋笑道,“從前你需要錢,我需要硬件技術支持,我們也算是各取所需。以後......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秋姐,這個給你。”小陸掏出一個黑色的正方體,“我自己做的監控幹擾器,擺在茶幾上,能幹擾整個房間的監控信号,就算再有人裝攝像頭,也會因為被幹擾而失效。”
“謝謝。”許陽秋接過來擺在茶幾上。
小陸見她收下,小心翼翼問:“去台島之前我想請你吃個飯,周五晚上你有空嗎?”
“可以。”許陽秋痛快答應。
小陸走後,許陽秋從包裡翻出快遞裡的那幾張照片,每一張都是她。從同一個角度拍了十幾張她換衣服的照片,最裸露的一張,她幾乎壹絲不挂。
她憎惡這樣的凝視,但她不該害怕。
許陽秋走進廚房,“咔哒”一聲,燃氣竈旋鈕被她打開。她把照片湊近,照片幾乎是瞬間被火舌吞沒,有些燙手。她将燃燒的照片丢進水池裡,火光投映在她的眼睛裡。
就這樣,照片裡的她,連帶着那種油膩不适的觸感随着火焰的熄滅,一并消失不見。
攝像頭是馮建當保安的時候裝的,照片大概率也是他寄的。他隻寄了照片,卻沒留下任何其他内容。不管是敲詐勒索,還是别的什麼信息,都一概沒有。
因此許陽秋等着他找過來。
許陽秋本想找葉一幫忙拆除攝像頭,但涉及過去他總是不太冷靜,她不想節外生枝,隻好拜托小陸幫忙。
小陸知根知底,一直跟着孫叔。他高中時媽媽得了尿毒症,父親酗酒賭博,他隻好辍學,打着修電腦的名号,偷人家電腦零件,未成年就進了局子。
許陽秋和孫叔就是那會兒拉他入夥的,他硬件能力強,很大程度地解決了他們設備短缺又沒有合理名頭采購的大問題。
葉一跟小陸一樣,又不太一樣。
她希望葉一跟小陸一樣,早日擁有自己的人生。不一樣的是......
許陽秋輕笑,她想,這點不一樣也沒那麼重要。
晚上葉一到家,許陽秋隔着老遠都能看到他的熊貓眼,她其實猜到他可能睡不好,但昨晚主卧裡有攝像頭,她實在不想一個人睡。
好在今天攝像頭被拆掉,她可以回主卧了。
畢竟理虧,她語氣略帶讨好:“抱歉,害你沒睡好,今晚我就回去睡好嗎?”
葉一秒答:“不好。”
她沒聽清,也沒反應過來:“啊?”
“不好。”說完葉一轉身去洗手做飯,任由她促狹地說這說那,也堅決不肯看她一眼。
不一會兒,葉一端上來一碟沙拉和一海碗紮紮實實的蛋炒飯。許陽秋對他的飯量見怪不怪,之前偶爾還會調侃他幾句,但現在她已經免疫了。
就算他把陽台那直徑近兩米的圓形浴缸端進廚房盛飯,她都不會露出半點驚訝的表情。
許陽秋叉起一塊牛油果,發現身邊的人沒動筷,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茶幾上的小黑方塊:“這是什麼?”
“Wifi信号放大器。”許陽秋随口敷衍道,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準拆。”
家裡之前有個粉色愛心鴨子的八音盒,前段時間不知是沒電了還是壞了,總是莫名其妙發出一些噪音,她就讓葉一幫忙修。
葉一:“誰送的?”
“你哪兒那麼多問題,修不修?”許陽秋懶得跟他講,那是她家樓下商場免費送的生日禮物。
然後她眼見着葉一把鴨子開膛破肚,拆成了一地零件。不知他是真的不會修還是假裝不會修,總之,她再也沒見過那隻鴨子。
攝像頭的事情沒法跟他說,她隻能默默祝福這個監控幹擾器的命運比那隻鴨子好一點。
葉一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那一海碗蛋炒飯隻受了點皮外傷。
許陽秋調侃他:“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面前的勺子:“當然緊張,三個小時後,我們也許就能解開'0号算法'的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