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阿姨很有眼色地把“保險箱”女士的手往回拉:“錢女士,你吃就好。”
錢桂一抿嘴,手伸得筆直,半點不肯彎曲:“陽陽餓。”
許陽秋逃跑的姿勢做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她回過頭看着她那雙難得有些神采的眼睛,聳肩笑了笑:“時隔快三個月,終于又想起我啦?好久不見啊媽媽。”
“陽陽,桃子。”錢桂的手還舉着,又叫了她一次。
這會兒許陽秋才看清,蛋糕裡有桃子果肉夾心,她從小就喜歡吃桃子,這件事錢桂一直沒忘記。
“你跟我爸都挺幼稚。誰家孩子有兩個小名?你非得喊我陽陽,他非得喊我小秋。”她繼續笑着,“要不這樣,你喊我一聲小秋,我就吃。”
“保險箱”女士顯然是對這段記憶印象深刻,她那雙好看的柳葉眉皺了起來,一字一頓又叫了一次:“陽、陽。”
許陽秋笑着應他:“哎。叫陽陽不吃,叫小秋才吃。”
“算......過的。”錢桂眉毛皺得更深。
許陽秋明知故問:“算過什麼呀?”
看得出來錢桂對她小名這事意見很大,立馬回答:“缺......陽。”
“錢女士今天狀态不錯啊。”護理阿姨好奇道,“聊的是什麼?”
“我媽找了個大師算過,我五行缺火,小名要叫陽陽才行。但我爸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因為這事跟她杠上了,非要叫我小秋。”許陽秋耐心解釋道,“這事兒她提起來就生氣,看樣子現在還記仇呢。”
錢桂大約是手酸,另一手撐着手臂:“餓。”
護理阿姨好心道:“許總您有事先去忙,我哄她就好。”
許陽秋沒搭話,彎腰敷衍地啃了一口她手上的奶油,含在嘴裡沒咽:“今天表現很棒,'保險箱'女士。”
錢桂心滿意足地放下手,自顧自吃起手上的蛋糕胚,臉越來越像隻花貓。
“别讓她吃太多,不好好吃飯,吃什麼蛋糕。”許陽秋眼見着自己的話從錢桂的右耳朵進去,又從左耳朵冒出來,一個字也沒留下。
“好。”護理阿姨輕手輕腳地給錢桂擦了個臉。
那口奶油在嘴裡化掉,許陽秋覺得自己本就翻騰的胃多少有些異樣的感覺,她沒再看着“花貓”進食,轉身下樓。
到樓下的時候,葉一已經吃好飯洗好碗,抱着電腦窩在沙發上,他聽到小電梯的聲音後擡頭,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跟她對視:“餓嗎?”
許陽秋摁着翻騰的胃,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餓。”
葉一問:“你胃不舒服?”
“嗯,布洛芬傷胃,剛剛還在我媽那兒吃了點手抓蛋糕餅,啧,她怎麼越來越像小孩兒,”她感歎完繼續說,“要我說,我媽比你還能克制我的潔癖,再來幾回我估計就全好了。”
“我留了黑胡椒雞腿排沙拉和冬瓜裡脊湯。”葉一面無表情地報菜名,“......還有紅燒雞翅。”
許陽秋“噸噸噸”灌下半杯水,端着水杯靠在他身上,葉一自然地擡手任由她靠得舒服點,她半閉着眼睛:“不吃了,借我靠會。”
靠了一會兒她說:“你一直在用客卧的沐浴露?我沒跟你說過吧,我好喜歡這個味道,有點像Anglesey abbey附近那個栗子林的味道,很清爽。”
葉一沒答話,任由她靠着,過了一會兒突然叫她名字:“許陽秋。”
“嗯?”
葉一幹澀低沉的嗓音自頭頂傳來:“我跟那袋布洛芬有區别嗎?”
“哈?”許陽秋頭枕着他的肩膀歪頭看他,“你在開什麼我聽不懂的車嗎?”
葉一沒再理她,沉默地等程序跑通。
許陽秋靠了一會兒,放低身子枕在他腰腹處,誰知他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右下腹。
于是她又撐起身子:“怎麼了?你也肚子疼?”
“沒有,你枕。”葉一有些僵硬地把手拿走,又調整沙發靠枕的角度,讓她枕得舒服點。她把身體蜷起來,單手抵住胃。
她也沒閑着,用一個小程序看最近的行研報告,那小程序是免費平台,因此有個很讨厭的搖一搖廣告彈窗,這彈窗在躺着的時候格外容易被觸發。她看半篇行研報告的功夫,浏覽器已經彈出來三次了。
第三次彈出時,她無語地想要坐起來,一隻手卻突然伸過來,拿走了她手機,兩分鐘之後又還給她。
葉一:“我幫你裝了個插件,後面不會再彈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