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晚上六點半。
威利和葉一各自拎着一袋水果走進孫教授家裡,孫教授和吳月師母休息很早,所以晚飯吃得早。
他們兩個踩點來,到得最晚。
除了孫教授夫婦之外,還有三個人,有兩位是跟他同年畢業的學弟學妹,還有一位是他的甲方爸爸,許陽秋。
威利挂上十二顆牙的熱絡笑容:“師母!!師母好久不見又年輕了!哇豉油沼蝦!!我可太想這一口了。”
話音未落,在坐六人全部噤聲,用一種很微妙的表情看着他倆。
威利沒放心上,繼續說:“我們來晚了!自罰三杯橙汁,小葉喝。”
說完還在葉一背上輕拍兩下。葉一沒理他,剩下的兩個位子在許陽秋和孫教授中間,葉一坐了許陽秋旁邊那個。
這話說完,威利終于察覺出氣氛的怪異,圓桌上六束目光,表面若無其事,細看一個兩個嘴都要撅出天際,笑意忍都忍不住。
“你們是不是說我壞話呢?聊什麼呢?”
威利滿臉不信任,但還是挨着孫教授坐下。
許陽秋說:“在聊孫教授新買的玄鳳鹦鹉,你旁邊籠子裡那隻。”
吳月笑着說:“别光聊天,人齊了快開吃吧。”
威利給自己夾了一隻蝦,邊剝邊問:“鹦鹉怎麼了?”
“那鹦鹉特别吵,沒日沒夜地叫。”孫教授說,“但他隻要碰上個比他更吵的,那就能安靜好幾個小時。上一個讓他安靜的是掃地機器人,我剛剛跟他們打賭說,你就是下一個。”
孫教授話沒說完,滿屋子的人就都笑出了聲。
威利看一眼旁邊不聲不響理毛的鹦鹉,手裡的蝦瞬間不香了,他忿忿道:“不是......主要是我一哥話太少了,我再不多說一點,公司得多死氣沉沉啊!我哥最高紀錄,在公司一整天一句話都沒跟我說,我女朋友生氣的時候最多半天不理我,他倒好,日常不理我。”
“我沒覺得小葉話少。”孫教授主持公道,“我看就是你話太多,他插不上嘴。”
吳月在孫教授肩膀上拍兩下,“你别總說威利,打擊孩子的自尊心。”
“還是師母對我好。”威利就坡下驢,得寸進尺道,“師母師母!我上次看你朋友圈發了桂花酒,嘿嘿,釀好了沒?”
“就你記性好。”
吳月說着,從身後掏出一個玻璃密封罐,裡面裝着金黃色的酒液,頂端飄着幾層桂花。
威利趕緊接過來:“師母你别使勁,手腕疼,我來我來。”
密封蓋“啪”的一聲彈開,一股香甜的桂花香飄出來。
威利說:“都誰喝?”
在坐的的人裡,有三個人都坐直了些。
這三個人裡孫教授和許陽秋都是愛喝酒的,這兩位積極一點合情合理。
但葉一在那激動個什麼勁啊?就他那酒量,做菜料酒多放點,他估計都能開始說胡話。
威利先給孫教授倒了一杯,接着準備給許陽秋倒,誰知一偏頭,看到葉一擡眼盯着他。
他想幹嘛?
他也想喝?
還是他吃醋了?想親自給她倒?
可那邊許陽秋杯子都遞到他面前了,讓她這麼一直舉着不太好吧?
金主爸爸得罪不得,搖錢樹哄一哄還能結果,威利迅速做出取舍,給許陽秋倒了一杯桂花酒。
他倒完嬉皮笑臉地看向葉一,“你也喝?”
“不喝。”他頭都沒擡。
他家搖錢樹好像生氣了。
威利覺得需要哄一哄,他正要開口,卻看到旁邊的許陽秋低聲跟葉一說了句話,兩人湊得很近,聲音很輕,他一個字也沒聽到。
神奇的是,許陽秋說完那句話之後,搖錢樹的表情瞬間烏雲轉晴,甚至從包裡掏出一罐飲料擺在她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他這位兄弟要是有尾巴,那此刻大約會搖成螺旋槳,這會兒人應該已經飛上天,快到蘇州了。
對面孫教授和吳月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和葉一的表情,交換了一個眼神,倆人欲蓋彌彰地你看一眼,我看一眼,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威利在心裡翻個白眼,胳膊肘戳戳他:“她跟你說什麼了?你剛才看着我幹嘛?”
葉一瞥他一眼沒說話,但趁着桌上的其他人不注意,把自己碗裡的幾枚蝦仁和去皮去刺的黃魚肉擱進許陽秋碗裡。
......
會不會有點太舔了??
沒在一起就這麼舔??
在一起不得卷死他??
絕對不能讓珠珠看到葉一這幅樣子,他暗下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