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比林珊大三歲,去年3月結的婚。
她丈夫張強是公交司機,在這個年代嫁給這種鐵飯碗,怎麼看都是個不錯的歸宿。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現在相親之後能接觸一陣兒,也完全看不出一個人的本性。本以為是嫁進了幸福窩子,結果剛結婚一年沒懷孕,林紅就開始被夫家嫌棄了
她本來性子就軟和,被欺負了也不敢說,要不是趙桂花一個住在城東的老姐妹傳話,家裡還不知道這回事呢。
向來潑辣的趙桂花,直接就殺到張家一通大鬧,結果對方不但沒跟她對罵,反而好言好語好吃好喝地招待她。張母一口一個老姐姐的叫着,哭着解釋他們家是求子求孫心切才鬧了誤會,壓根沒有對林紅不好,不信讓她問林紅。
林紅也不知道是吓傻了,還是怎麼的,居然說自己沒被欺負。
結果這麼一搞,直接就成了趙桂花的不是,她帶着拼命的勁兒去,憋屈難受地回。她心裡是不相信林紅沒被欺負的,但是閨女沒懷孕也是真的,除了開始想方設法替她找懷孕方子,暫時也不知道還能怎麼樣了。
記憶裡最近見到林紅,還是大哥剛出事的時候。她回家待了幾天就被叫走了,母親住院之後,也隻來過一次,然後就消失到現在。
安河市不大,城西跟城東相隔不太遠,林珊騎車十多分鐘來到了張家門口。路上她還買了些雞蛋,畢竟算是親戚,空着手去她反而會變成沒禮數的那個。
張家住的地方也是個大雜院,院門大開着,她一邊推着車進去,一邊喊人:“姐?你在家嗎?姐?在家嗎?林紅?”
“誰啊?”張母從門簾後露出個腦袋,在看見林珊的瞬間先是一愣,随即是明顯的震驚和慌張,“诶呦呦,是、是紅子妹妹啊。”
“我來看看我姐。”林珊把車停到牆根,假裝沒看見這大嬸的異常,框裡的雞蛋卻不準備往外掏了,慌張成這樣必定有鬼。
“你、你姐她吃完飯睡覺呢,這兩天有點兒感冒。”張母陪着笑臉從西屋出來,不着痕迹地擋在東屋門口。
林珊送嫁的時候來過一次,知道東屋是林紅和張強住的地方,她兩步來到門口,垂眼問道:“怎麼了嬸子?我不能進去?”
“不是不是,這不紅子才剛睡着,她最近生病睡得不好,咱就不要吵醒她了,你有什麼事兒跟我說就行了,走,咱上西屋坐會兒。”說着,直接上手拉林珊往旁邊走。
林珊甩開張母,直接推開房門。張母急忙要跟進來,被她一把關在門外。
“诶诶,這是幹啥啊!開門!紅子妹妹開門!”
林珊直奔卧室,一掀布簾,看見林紅鼻青臉腫地半靠在床頭,淚流得滿臉都是。
饒是她有心理準備,也被這一幕給氣炸了。她強壓住怒火查看林紅的傷,眼眶瘀血,嘴唇劈裂,整張臉腫得認不出五官,胳膊腿上到處都是和淤青和擦傷,臉色蠟黃,眼神充滿恐懼。
林珊深吸口氣,撈出凳子上的襯衫幫林紅穿上,然後找出個大布兜把她的衣服和東西都裝進裡頭,就連當年結婚時候陪嫁的搪瓷盆都沒放過。
“珊珊?”林紅看出妹妹這是要帶自己走,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哭。門被張母拍得當當響,每一下都讓她顫抖。
“這屋裡還有什麼是你的?”林珊問她。
林紅茫然地搖頭,淚越流越多。
林珊點點頭,過來攙她下床:“擦擦淚咱回家了。”
“姗姗……我、我——”林紅被她扶着下了床,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林珊:“姐你站遠點兒。”
林紅沒明白什麼意思,結果下一秒就瞧見林珊拿起桌上的小相框,“啪”一下砸得粉碎,然後沒等她愣過神來,就見林珊不知道從哪摸出了榔頭,一錘砸向全屋最貴的立櫃,一下又一下,木頭、鏡子碎了一地。“哐當”聲此起彼伏,屋内的家具倒的倒,爛的爛,但凡有光面的東西,全部稀碎。
屋裡叮鈴桄榔,外頭張母跟瘋了似的,瘋狂拍打房門,放聲大叫。
可惜這個時間上班的都不在家,招來的都是些婦孺。
把屋裡砸了個幹淨後,林珊倏地拉開房門。
張母立刻顫抖地指着她罵:“你瘋了?!你憑什麼砸人家東西!你不能走!我叫公安抓你!”
林珊沒搭理她,直接把林紅拉到大家面前。
原本還打算幫腔的老弱婦孺們,一看林紅的慘狀,各個倒吸口氣,不敢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