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賣完最後一個包子,“愛國大肉包”正式關門歇業。
臘月二十七那天,林珊一家要在店裡蒸花糕和包自家吃的包子,當然也包括王大娘以及郭有财家的。
安河這邊的花糕主要是要用來祭祀的,拜拜天地和祖先,一家人好開開心心過大年。
林珊上輩子孤身一人,平時還有朋友同事一起玩兒,可每到節假日那種全家團員的日子,屋裡就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心裡多少會有點不是滋味。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她擁有家人後的第一個新年,意義非凡。
這個年代的農曆年,真得很有年味,新興胡同已經挂上一條一條的小彩旗了,家家戶戶忙着貼春聯辦年貨,空氣中都飄蕩着一種熱鬧得喜慶。
家裡平時賣的包子都是鹹口的,過年的時候趙桂花就想要再準備一些豆沙包。紅豆煮熟搗爛,再往裡拌上一些白砂糖,包在白白嫩嫩的面皮裡,别提多美味了。
安河的花糕很簡單,不是林珊在後世裡見過的那種彩色的、各種形狀的花糕。這邊的花糕沒有顔色,隻是把和好的面團捏成像那種類似于後世的蛋糕模樣,一共三層,然後用大棗稍微點綴一下就可以上鍋蒸了。有大有小,還要再做一些魚和刺猬形狀的小花糕,說是這樣才成套。
林珊不懂這些,趙桂花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母女三人平時賣包子早賣出手速了,那麼多花糕和包子,大半天就全搞定了。
挨着分給王大娘和郭有财之後,三人又去了集市置辦其他東西。過年得往家裡準備一些糖果、瓜子和花生,這樣有人來拜年的時候,好用來招待客人。
有的人家還會備上一些煙,林珊也買了兩包。萬一哪個街坊鄰居來家裡拜訪,也好招待一根。畢竟這年代大家還都不知道香煙的危害,遞煙送煙被認為是一種禮貌。
年根兒的集市,幾乎到了人貼人的地步。擠得林珊買完東西之後,立刻拉着趙桂花和林紅逃了。
新年除了辦年貨,還有就是買新衣服。忙活了大半年,除了趙桂花之前做的那幾件夏裝外,家裡再沒填過新衣服了。雖然買房子一下付了一千塊,但是買兩件不是特别貴的新衣服,還是可以的。
可趙桂花一得知林珊要拉着自己去買衣服,瞬間不樂意了,腳恨不得插車輪裡刹車,“不去不去不去!剛花了那麼些錢,還買啥衣服啊!”每天看着錢往外出,桂花心慌啊,說什麼都不肯再花一分了。
林珊拿她沒轍,林紅也表示:“咱又不去哪兒,穿不到新衣服的,等明年把房子的錢都付清以後,咱們再買吧。”
一張嘴說不過兩張,再說林珊主要是想給她倆買,辛苦大半年了,想讓她們穿好看點過年。不同意就不強求了,來日方長。
買新衣服的計劃落空,母女三人載着滿滿當當的年貨騎車回家。
一進門,林珊剛要停車,就見林富貴家的綿門簾突然掀開一角,跟着林蘭和楊清明從裡面走了出來。
因為兩家徹底交惡,所以相處模式基本就是見了面全當彼此不存在。如果哪天心情不好,或是趙桂花看見對方犯賤,大罵一頓肯定是少不了的。
林珊前幾天就知道林蘭回來了,當時倆人在院子裡碰見,林蘭看那架勢還想說兩句什麼來着,結果一見她擡胳膊,對方立刻歇了心思,扭頭就走。
這會兒瞧見林蘭那臉上的笑容,因為她們娘仨瞬間凍結,林珊也照樣懶得搭理,至于旁邊那個僵在原地活像根木頭似的楊清明,對她來說更是一堆空氣。
然而她不想搭理,趙桂花可早等不及了,這是她知道楊清明怎麼對待自家閨女之後,頭一次遇見這個陳世美,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就放過他。
趙桂花把東西往門口一放,兩步來到楊清明跟前,圍着他走了一圈,“這首都回來的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啊,臉皮看着比城牆都厚。”
楊清明早就聽過趙桂花的名聲,反應過來之後準備溜走。
林蘭也趕緊來拉他,這會兒家裡就她跟清明兩個大人,小侄子小侄女們都貓在屋裡吃糖果,真要鬧起來,他們肯定吃大虧。
“跑什麼啊?”趙桂花一把薅住楊清明的衣服,扯了他一個趔趄,“爹媽就這麼教你的?見到長輩連聲招呼都不知道打?”
楊清明沒想到她這麼大力氣,又不能直接拽走衣服開跑,那實在太難看了,“嬸、嬸子,你這是幹什麼啊?”
“幹什麼?”趙桂花微微一笑,瞄了眼門口的笤帚。
林珊心想壞了,桂花女士這是要動武啊,罵兩句無所謂,上手就沒必要了。楊清明父母事兒多,認識的人也多,大過年的鬧得局子裡就不太好了。
“媽,搭理他幹嘛,不知道以為我還當他是盤菜呢,咱趕緊收拾一下吃飯了。”林珊擋住笤帚,走過去拉趙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