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記憶恢複術”上了兩輪,虎子和大牛之外的那個小子,才承認林富貴找得人是胡老三。
胡老三倒是比他們都痛快,直接說:“林富貴找我是想把人家小姑娘害了,然後再賣到山裡頭。我呢,确實也收錢了,不過我可沒打算真這麼幹,犯法兒的事,咱可不能做。我叫我那幾個兄弟出去,其實就是想把姑娘請回來聊會兒天、說說話,把林富貴要害她的事兒告訴她,讓她多留個心眼兒,結果你看,誰能想到手下人辦事這麼不利,竟然還讓你們給誤會了。”
王軍笑了,“挺能說啊,倒是也能圓過去。可惜你那幾個小弟已經招了,連你們打算綁了人家小姑娘之後去哪兒犯罪,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我都不知道你二舅姥爺,在河邊還有個小破屋呢。”
“呲,我以為什麼呢。”胡老三不屑地哼聲,“他們仨合夥兒害我呢。”
王軍心平氣和:“扯這些沒用,胡老三。我知道你小姨夫官兒不小,但這次跟以前不一樣,事兒大小咱先不論,最近又開始嚴打了你知道不?上頭說要拿你這案子做個典型的事兒,有人通知你不?”
胡老三臉色驟變。
王軍又補了一刀:“哦,忘了跟你說了,你小姨夫剛剛被紀委的人帶走了。”
胡老三如遭晴天霹靂,頓時癱坐在椅子上,二郎腿也不翹了,滿臉的不屑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恐懼。他有多少事兒,自己心裡清楚。靠山一倒,他勢必也要跟着完蛋。
正式審訊林富貴的時間,是淩晨兩點半。
他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被公安同志一個拍桌給吓得差點兒秃噜下去。
“公公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驚醒的林富貴,瞬間記起了說辭。
“還沒審就喊冤,怎麼的?不相信我們啊?”
“不不不,相信相信相信!”林富貴調整好姿勢,努力讓自己鎮定鎮定。一個人呆了這麼久,他早想好了全部的說辭,不等公安同志開口,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外秃噜了。
“問你話了嗎!老實點兒!問一句答一句!”歲數大的那位同志一陣訓斥。
林富貴立刻老老實實,不敢再多一句嘴。
他編的故事很簡單,我沒有,我不認識胡老三,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害我,可能是因為我家開鋪子他給我要保護費,我沒給吧。總之,我是單純的小白兔,什麼都不知道。
老同志都氣笑了,“想半宿就編出這麼一個理由?”
年輕點的同志說:“胡老三和他那幾個小弟已經招了,從你找他開始,到你們倆讨價還價定下200塊錢,再到你要求必須對人家小姑娘先強後賣的行為,說得一清二楚。你可以繼續狡辯,硬咬着那兩句話不放,就算你啥都不說,審判長判你也已經夠夠的了。”
林富貴急得眼圈都紅了,猛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同志,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沒有狡辯啊!”
老同志罵了一聲,呵斥他:“林富貴!你還不老實!你找胡老三的時候,他家門口的聾子都看見了!他屋裡那七八個兄弟也都看見了!你還在這兒給我裝!我看不給你點兒顔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
“同志!同志!同志!我真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冤枉啊!!!”林富貴吓得大吼大叫,雙腿發軟,褲子又快要濕了,但嘴上仍然不忘堅稱自己是被冤枉的。
“大記憶恢複術”有兩大類,有溫柔的,有不那麼溫柔的。
林富貴很幸運地被安排了溫柔的那一挂。等他熬得兩眼發懵,視線模糊,口幹舌燥,幾欲昏倒之後,竟然仍頑強地表示:“我是冤枉的。”
不溫柔的那個,就真得不那麼溫柔了。
不到兩個小時,自覺是條漢子的林富貴,就哭爹喊娘地承認了罪行。
“是我!是我!我找胡老三幹的!都是我!!!”
經過兩天兩夜的審訊工作,安河市開啟嚴打之後的第一起流氓案,算是闆上釘釘了。
王軍之前為了防止林富貴家人發瘋,派了倆同志過來保護林珊一家。趙桂花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之後,整個人又暴走了一圈,被林珊安慰了半天才冷靜下來。
“太欺負人了!從我結婚開始,他們一家就欺負我們,二十多年就沒停過。我男人和兒子都沒了,他也不消停,又跑過來害我閨女,惹不起我躲得起總行吧?不!他偏偏還追着過來惡心我!幹不過我家包子鋪,他竟然又想害我閨女!還要——嗚嗚嗚!下這麼黑的手還是不是人啊!!!!嗚嗚嗚嗚嗚!”
趙桂花哭訴着林富貴的罪行,林珊也沒閑着。
除了賣包子之外,她不但把林富貴對她家的惡劣行徑,全部整理成了文字稿,還附帶了一份揭發林富貴倒買倒賣、走私煙酒的告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