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正岩樂道：“豆汁兒你不喝就對了，那玩意兒像馊水。”

林珊重重地點頭，不能更同意了，“對了，你吃飯了嗎？”

“吃了。”在清大校食堂買了倆包子墊了墊肚子，味道還行，就是跟“愛國肉包”沒有可比性。

林珊放下心來，笑着問他：“我寄的信你收到了吧。”

賀正岩點頭：“收到了，學校生活适應不适應？”

“适應，都挺好的。來京市之前我打電話給你，接線員說你抗洪去了，現在那邊的情況應該已經穩定了吧。”

賀正岩：“都穩定了。”

林珊突然想起住院的時候，在他身上看見得那些疤痕，“你沒受傷吧。”

賀正岩搖頭，在他眼裡不到躺床上不能動，就都不叫受傷。

這次漢北省洪澇災害嚴重，他率領的隊伍圓滿出色的完成了搶險救災任務，全員得到了部隊的嘉獎。再加上在之前的演習中大勝紅方，按理說是夠格繼續往上升的。

但是由于他已經升到了團長的位置，上頭旅長也是剛上任，那就意味着他幹得再好，幾年内都不太可能往上動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跟省軍區的領導在改革方向上的看法分歧很大。

這次回京市，除了給爺爺奶奶掃墓，看一下家人外，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軍區的大領導要見他。

一見面，領導也沒拐彎抹角，直接說省裡嫌他是刺頭，不好管，讓人家倍感壓力，不利于團結。

賀正岩明白這是想把他弄走的意思，他本人在哪兒都無所謂，從18歲當兵開始，邊境待過，山溝溝後待過，從來都不在乎在哪兒服役。不過問題和原則不能變，他當即把省裡的問題羅列了一籮筐。

領導聽得直搖頭，拍着他的肩膀說：“正岩啊，你說的這些問題，在哪兒都有，不單是省裡的問題。不過有一點我跟老柳的看法不同。我贊成全面改革，咱們需要動大刀子。現在人太多了，裝備武器又落後，發展方向和重點必須有所調整。”

賀正岩見大領導這麼想，也不藏着自己的對于改革的想法了，一口氣把那些琢磨了一遍又一遍的事兒全倒了出來。

領導越聽眼睛越亮，最後索性直接透露了改革委員會明年要大刀闊斧開幹的消息，還問他：“我把你調回來參與改革的工作，有沒有信心能圓滿完成任務？”

賀正岩當然有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

在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調離省城，原本想着大概會到其他省份，結果領導竟然直接讓他回來參與改革的工作。

賀正岩怎麼可能不興奮，當即保證誓死完成任務。

調職的事兒大概要到明年三月初下文件，怕中間有變化，他現在也不好跟林珊說，而且就這麼把自己的事兒說出來，也挺突兀的。

“對了，有件事兒我想跟你說聲謝謝。”林珊自從在楊老太家知道他找人保護自家之後，就一直想當面跟他道謝。

賀正岩想不出有啥事兒能讓她這麼鄭重，表情這麼嚴肅認真。直到聽了解釋後，他才恍然大悟，“不用客氣，我答應過你哥要照顧你們。”

他嘴裡這麼說着，耳朵卻不由得發燙，心裡多少有點兒虛。以前這麼說是實實在在的，單純為了已故的戰士照顧她們，現在……可就不單單是那麼回事兒了。

林珊看出他的心虛來了，趕緊低頭掩飾住自己想笑的神情。這人挺有意思的，話虛不虛一眼就能看出來，也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起上次他信裡寫的那些童年趣事，于是笑着問他：“知了猴好吃嗎？”

“啊？”賀正岩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跳到這兒了，怔愣過後，回想了一下味道，點頭道：“挺好吃的。跟肉不一樣，有種特别的香味兒。”

林珊難以想象，不過看他一臉的美好回憶，笑着說：“那你現在看見知了猴，不會還想把它們抓來炸了吧？”

賀正岩樂了，他還真有這種沖動，一旦認定某種東西是美味的食物之後，看見它們就會産生自然的反應。不過他覺得更好笑的是，自己為啥會跟她在這兒讨論知了猴，難道她也喜歡？

于是，他立刻說：“你要想吃，我下回抓給你。”

“……”林珊臉上的笑瞬間僵硬了幾分，但見他一臉的熱情和期待，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于是勉強保持着微笑點了點頭。

賀正岩很高興，恨不得立刻抓給她，可惜現在已經九月中了，得等到明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