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她輕呼出聲,不覺笑了,“君琰,你放過我吧!”
“放了你?”他摩挲着她的疤痕卻更出神了,聲音卻也更輕柔了,“還疼嗎?”
“有一點兒……”她微微嘟了嘟嘴。
“那好吧。”他有些意猶未盡地離開了那道傷疤,覺察到她在微微哆嗦,便解下了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上。
身上忽然一陣暖暖的,她露出了清淺的甜笑,用那種非常可愛的模樣望着他,“君琰,你真好。”
他忽用那種看小娃娃的眼神看着她,抓住她的小手說:“這天底下,敢對我直呼大名的隻有兩個人。”
“兩個?”夭夭撲閃着大眼睛,“那另一個人是誰?”
君琰笑了笑,“自然是當今皇上。”
夭夭:“……”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一聲,微低了頭道:“那我叫你什麼呢?也和别人一樣,叫你殿下或者王爺?”
“無妨。”他伸出手把她攬進懷中,“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夭夭忽起了玩心,擡起手指頭去點他的下巴,大笑道:“好,那我就要叫你大聰明。”
君琰的臉一下子黑了。
洛夭夭大笑。
但很快他也跟着笑了起來,“行,隻要小笨蛋高興,我就當了這個大聰明又怎麼樣?反正小笨蛋也别想逃出大聰明的手掌心。”
她撅了噘嘴道:“哼,我可以叫你大聰明,但你不準叫我小笨蛋。”
他聽了故作為難:“這不公平,我要抗議。”
“不準抗議。”她嬉笑着從他懷裡逃出來,指他:“我是夭夭,你是大聰明!”
他就這樣看着面前天真無暇的姑娘,久處污濁中的心忽然像被浸入了清泉水一般,溫潤而清冽,視線裡的一切風景仿佛都變得那樣清明,清明如她的那雙眼睛,腦中就忽然想到了張孝祥的那句“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然而很快他的心情又變得黯淡下來……黯淡,而後是複雜。
将這樣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從山裡帶出來,到底是對是錯?她原本不應該屬于這裡不是嗎?她現在是為了他才留在這裡一起受苦的。他到底為什麼……對,他為什麼要這麼幹?!
袖中的拳頭忽然握緊了。
他臉上一應微小的神色變化都被她收于眼底,夭夭不笑了,在他身邊坐下來。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呀?”她輕聲問。
不能說……不能對她說。
他暗自握緊了拳,“沒什麼,你别問了。”
“哦。”她點點頭,起身時吻了一下他的前額,“那好吧,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可如果你什麼時候想說了,我随時都在。”
她的臉上暈起了兩片紅暈,飛快地背過身去,說:“我去給你做飯”,就跑開了。
這段日子,廚房是她待得最多的地方。君琰不會做飯,琉璃的廚藝也一般般,府裡的人都走光了,竟沒個能下廚的,而她從前在雲青山的時候經常和父母一起做飯,是以廚藝不錯。
一面洗菜煮飯,一面就和琉璃打聽君琰平日裡都喜歡吃什麼,但琉璃說的菜都太複雜了,廚房裡一時食材不夠,她便問有沒什麼家常小菜是他喜歡的。琉璃一面回憶着,一面把她能想到的菜單都寫了下來。
夭夭洗手做羹湯、做藥膳、蒸飯、做點心,讓琉璃先将飯食和藥送過去,她再做幾個明早可以直接蒸了吃的兔子饅頭。
先捏一個圓圓白白的兔身,再捏兩隻可愛的小耳朵,最後做兩隻小眼睛,雕一下耳朵和嘴巴處的紋路,這樣先做了兩隻小兔。她邊捏邊笑,捏了一朵粉色小花放在左邊小兔的耳朵上,又捏了一朵藍色小花放在右邊小兔的耳朵上。
嗯,左邊的是夭夭,右邊的是大聰明。
小傻妞就這麼自顧自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很高興……月兒高懸,升至樹梢處,悠悠照着府中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琉璃回來提醒她吃飯的時候,隻見她已困在廚房台子上睡着了。君琰跟在後邊,見她這副模樣,不覺有些無奈。
“殿下,姑娘睡着了。”琉璃用氣聲兒說。
“嗯。”他走過去,将她打橫抱起來,眼中氤氲得滿是柔情,忽然看到了案闆上的兔子饅頭,不由眯起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抱着她進了卧房,溫柔地将她搖醒了,喂她吃粥。
“嗷嗚,你幹嘛把我弄醒呀……我不餓,我要睡覺。”她睜開惺忪的眼睛,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我說過,”君琰笑得寵溺,“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所以這碗粥,我們一人一半。你看,我的那半已經吃完了。”
夭夭垂眸一看,果見他碗裡還剩半碗,還是溫熱的。
“你要是不聽話,明天我就也不吃飯了。你幾頓不吃,我就幾頓不吃。”他的粥喂到了她嘴前。
夭夭隻好聽話地張開了嘴……
一口又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