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想陪在他身邊啊。
“振作起來啊夭夭。”她哭完了,對自己說。
“有問題就去解決,有難處就去克服,有誤會就去說清,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若有苦衷不能告訴你,你就等到他願意說的時候再去聽,總之一定要相信他就是了。”
她拿了手絹擦眼淚,又去給自己打了點水洗眼睛。看到鏡子裡的姑娘一雙大眼睛腫得跟桃兒似的,她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鏡中人兒一時間又哭又笑,又是擦眼淚的,不亦樂乎。
“我後悔嗎?”她又問鏡子裡的人。
歪了歪頭,自答道:“不,我洛夭夭做的事,絕不後悔。”
“他剛才說的話,或許是有些傷人,可他若真這麼想,當初又為什麼會把我從山裡帶走?難道他那時就能預料到會有被禁足的這一個月嗎?我是平民,可隻要我與他兩情相悅,又管什麼身份地位呢?是……君琰不會嫌棄我,我也要相信他。”
她對鏡子裡的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來。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的禁足解了,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君琰一直坐在榻上發呆。
琉璃不知道去哪裡了,夭夭也走了,院子裡空蕩蕩的。他知道,自己的禁足才剛解,其境況仍比不得往日。
“王爺,姚堂主的信。”琉璃熟練地遞進來一封信。
君琰擡手接過,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老九,你浙江親戚的家被你哥端了,不過我們和他打過了招呼,不會牽連到你。你執意要跟我們斷聯一個月,眼下終于重新赢得你哥的信任,實在是不容易,你浙江的親戚也很替你擔心。江西這邊的事還要不要替你哥做了?還有你未過門的妻子有準信嗎?到時請我們進京吃酒,也好有個說法。 你的老父親姚寂”
君琰和他手下這四個堂主之間,雖說是上下屬關系,但也相處得如親人一般,姚寂未在信中直陳具體之事,而是暗示他外頭的情況,君琰心領神會,閱後便燒。
琉璃的聲音這時傳來:“王爺,要如何跟堂主回信?”
“江西的事不能停,該殺的人,我不想殺也必須殺。未來的王妃隻能是張家小姐。皇兄賜婚,我焉能推辭。再者,我亦有非娶她不可的理由。”
“那洛姑娘呢?”琉璃忍不住替她問了一句。
君琰的神色冷得像冰,“她若執意不走,就讓她留下來當笑話吧。”
說着忽咳嗽起來,擡手捂住了唇,掌心淌了幾滴血,他沉默地握緊了五指,臉上忽變得什麼情緒都沒有了。
婚事開始籌備了。
景王與張家聯姻的消息,很快就雪片般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我聽說,九爺這次回來帶了一個山裡出來的女子,一直養在府裡!”
“還有這等事?”周圍人八卦的心上來了,紛紛圍着聽熱鬧。
“可不是嘛,聽說那張家小姐是出了名的嬌生慣養,在家少有不順就砸東西罵下人的,怎麼可能容忍得了九爺身邊還有别人?”
“那九爺最喜歡的是他帶回的那個女子喽?也不知是什麼來頭。”
“害,聽說就是一平民,長得也不算一等一地美,也不知九爺是哪根筋不對了把她帶回來,我看多半就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要她做個妾啊,都是擡舉了!”
“對,說得對……”“說得對啊。”
“九爺被禁足的時候聽說還是她在貼身照顧,不是我說,她一個平民就算想攀高枝,挑個五六品官家也就到頂了,九爺那是什麼人呐?京城第一美人他看都不看一眼的,怎麼能看上她一個鄉野丫頭呢?!”
“诶你說,九爺會納她做妾嗎?”
“要是真納她做妾,那可算是她走大運了!”
“我聽說那女子名叫洛夭夭……”
“洛夭夭?”
從不遠處投來兩道尖銳的目光。張美珠站在那裡,帷帽的紗遮住了她的面龐,剛才這幾個人說的話已全被她聽見。
鮮紅的指甲嵌進了肉裡。
另一邊街上,夭夭正買菜。
王府終于解禁了,她終于可以出來透透氣,也可以買些新鮮蔬菜回去給他做飯。
她想着心情又好了起來。君琰身子還虛着,該多給他補補才是。
“老闆,青菜怎麼賣?”
賣菜的老闆戴着一張草帽,遮住了眼睛,留着青色的胡茬,他聽見她的聲音,沒有答話,隻是伸手慢慢擡起了草帽……
夭夭忽覺不對。
“我不買了!”她轉身欲走。
周圍十幾個賣菜的商販忽都同時站了起來,将她一個人團團圍住,他們褪去僞裝之後,哪裡還是什麼賣菜的小商販?!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把數米長的大鐵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