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夭夭逆光看去,門口站着那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君琰一回府就先來了這裡。
李嬷嬷看上去有些驚喜,笑着迎上去,“王爺回來了,快坐。”說着就去給他倒茶。
“我半路收到王妃的信。”他從懷中拿出信來,臉色陰沉得吓人,掃視她二人一眼,然後看向了李嬷嬷:“聽說我不在的時候,王妃被人為難了?”
“喂,君琰!”夭夭站起身來,擋在李嬷嬷前面。她雖不知張美珠在信裡寫了些什麼,但想來應該是将自己和嬷嬷的狀都告了。嬷嬷是因為幫自己才被牽連進來的,這個鍋不能讓她背。
“她好歹是你奶母,也是一心為着你的人,你怎麼這樣對她說話?嬷嬷是因為幫我才和王妃鬧别扭的,你有什麼不滿沖我來。”
“你叫我什麼?”他朝她走近了來,她被逼着連連後退。
心裡好容易才消下去一點的火氣、升上來的一點底氣,又在他這般冰冷的眼神中消失殆盡了……“王,王爺!”她改了口。
“丫頭,别為我說話,别惹王爺生氣。”李嬷嬷說,“王妃有意找這丫頭的茬,老身看不過去,頂撞了王妃,但憑王爺責罰。”
“是王爺回來了!怎麼也沒人通報一聲?”張美珠帶着驚鵲來看熱鬧了,一見到面就黏了上去,抱住君琰的手,嬌滴滴道:“夫君你可回來了,想死人家了知不知道?”
君琰拉過她的手,“是啊,回來替你主持正義來了。”
兩人之間親密的樣子看得夭夭心裡一陣刺痛。
“夫君你還說呢,這個洛夭夭,我不過說了她幾句,讓她去洗衣服,她百般不情願,還頂撞我,我便責罰她跪了一會兒,誰知道嬷嬷不來知會我就把她接走了,我送嬷嬷的禮她也不要,不知道嬷嬷是對我哪裡不滿意,若能告訴我,我也好改正啊。”
他看向夭夭:“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她說,“她的侍女來要我去洗衣服,我去洗了,她的侍女就直接将我頭按在冷水裡,後來王妃就來了,還說讓我一直跪到天黑,若不是嬷嬷,我隻怕”
“有錯你還狡辯!”他粗暴地打斷了她,牽起張美珠的手,“難道阿珠還會誣陷你不成?”
她沒想到他都不聽她說完話就給她扣了罪,當即眼圈也紅了,“你既然這麼相信她,直接處置我就好了,何必又要聽我的說法?”
“好啦夫君,”張美珠露出得意的神情,“何必跟她多費口舌呢?她犯了錯,領罰就是了。但李嬷嬷畢竟是你的奶母,夫君還是從輕發落吧,免得有下人嘴不嚴,把事情說出去了對你的名聲不好。”
君琰臉上此刻露出了那種愈發讓夭夭覺得陌生的表情,他拍了拍張美珠的手,語氣冰冷:“不過是小時候吃了她幾口奶水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半個主子了?竟敢如此對待王妃,可見本王是平日裡對她太寬縱了。”
此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臉上神情各異——
李嬷嬷淡淡的憂傷的表情。
洛夭夭震驚而陌生的表情。
張美珠春風得意的神色。
琉璃的臉上沒有表情。
說話人的眼眸深不見底,像一汪看不清的潭水。
“來人——”君琰看也沒看李嬷嬷一眼,隻道:“将李嬷嬷逐出府去,日後沒有本王的允準,不許她踏進府門一步!”
“是,王爺!”侍衛們上前來帶李嬷嬷走。
“君……王爺!”夭夭跑到他面前,“你不能這麼對嬷嬷,你不能!”
“算了,丫頭,别白費力氣。”耳邊傳來李嬷嬷的一聲歎息,微微張開的瞳仁中是她被人帶走的遠去的背影,那麼落寞那麼蒼涼,夭夭心裡的火又升上來了……
“本王為何不能這麼對她?她和你一樣,也隻是府中的下人。主子怎麼處罰下人,難不成還要聽你的?”
“你和她之間就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嗎?嬷嬷她,她很關心你!”夭夭有些急了,“她不過就是幫了我才惹得你不滿,我願意代她受罰!她都這個年紀了,你把她趕出去她能去哪裡?!你,你良心呢?!”
“敢和本王談良心!?這是你該管的事嗎?”君琰聲音不大,語氣裡卻透着令人震懾的威嚴。
夭夭不覺瑟縮了一下,下一刻她又大着膽子繼續開了口:“不是我該管的,算是我……我求王爺!”
她忽然跪下了,那雙委屈又明亮的眼睛盯住了他,“求您!”
那單薄筆挺的身子近在目前,君琰眼中蓦然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前幾天那樣對她也沒見他求過自己,如今卻可以為了一個才認識兩天的人跪下來求他。洛夭夭啊洛夭夭你還當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不是襯得本王愈發薄情寡義了麼?
身旁張美珠很快又黏在了他身上,嬌聲道:“夫君,這小小奴婢也太把自己放在眼裡了,這府裡說到底是您做主,她竟敢這般理直氣壯地替人求情,可見您在她心裡一點威權和地位都沒有。這小奴婢,前日敢頂撞我,現在又頂撞夫君,當真是叫人不知怎麼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