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又是熟悉的問診聲,鼻尖嗅到的又是草藥味……她已經聞了快兩個月的草藥味了。
小腹痛得厲害,她一動不動,頭上冷汗淋漓。
她這時候忽然想,自己為什麼要那麼順從呢,君琰的意思是取完血之後她就可以走了嗎?可是他們要取多少血呢?若取得太多,自己還活得成麼?
自己現在這個狀态,也和死了沒什麼區别吧。
阿爹,對不起,我把玉墜弄丢了。我會在死之前,把它再要回來……
為什麼她不幹脆死在前面,讓他們取不成血?他們要保着她的命,可見那血是得人活着取才有效。
轉念又一想,君琰真的值得自己用生命來報複嗎?命是自己的,無論多麼艱難,她都應該努力活下去呀……
可是既然現在自己的命是為他們所看重的、暫時不能丢的……那她是不是可以憑此做出某種程度的抗争,從而換取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琉璃,你去和王爺說一聲,那玉墜對我很重要,讓他把玉墜還給我。”
“……好的姑娘。”琉璃領命去了,過了一陣子就回來了。“王爺說……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要回的理,他不會還你的玉墜。”
此時大夫已經看完了診,燒得迷迷糊糊的夭夭一下子睜圓了眼睛。“他真這麼說的?!”
“……是。”
“那好,從今天起我不吃飯了。”
“姑娘是生病了沒有胃口嗎?”
“不,病好了我也不吃。讓我早一點去,早一點解脫……”
“姑娘!”
“你不必再勸我了。從今天起,任何送來的飯食我一口也不會吃,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把玉墜還我,把李嬷嬷重新接回府裡來。還有,在我被取血之前,要好好靜養。”
“……奴婢會将姑娘的意思傳達給王爺的。”
她果真說到做到,從早上起就一口飯也不吃了。
“好,好呀!”君琰氣得一拳捶在了桌案上,“她還是個有本事的。姚寂呢?叫姚寂來!”
青龍堂堂主半刻鐘後便至。“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将此人抓來!”君琰秀手一樣,抛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個人名。
“屬下知道了。”
傍晚,君琰來到她的卧室。
夭夭一張臉對着牆壁裝睡,一個字也不想說。
君琰也不多關心她,站在那裡,直接撂下話來:“今晚開始,你不吃一頓,琉璃就陪着你不吃一頓。你若将自己活活餓死,本王即刻賜死司雲。”
她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慢慢坐了起來,視線有些模糊,她看向那個已經變得疏離和陌生的人。
“你說什麼?!”
司雲,司雲哥哥不是走了麼?
“帶進來!”君琰大手一揮,兩個侍衛押着司雲走了進來。
“司雲哥哥?!”也許是太過想念故人,這一刻她的眼淚撲簌簌流了下來,“司雲哥哥,司雲哥哥!”
“夭夭妹妹!你……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司雲一雙眼睛含情地看着她,“是不是景王待你不好?”
她咽下一口苦水,看着他:“司雲哥哥,你怎麼被抓到這裡來了?你快走,你……”
君琰的臉色黑得吓人,看着他們這一出青梅竹馬重逢情深的戲碼,指骨都要捏碎了。
“他走不了了。”
“君琰,你放了他!”她紅了眼睛,轉向他:“為什麼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你沖我來,你沖我來啊!”
“帶下去。”他又一擡手,司雲被押下去了。
“你要帶他去哪裡?!”她跌跌撞撞地下了榻,跪在他腳邊,“你放了他,你放了他!”她拉着他的衣袖,仰起頭,看到了那雙冷如冰的眼睛……
前塵往事忽地一股腦襲上心頭……“司舟哥哥也是你殺的是麼?!”
君琰的眉頭皺了一下。“你的好哥哥還真是不少啊。”
“那又與你何幹?”
“本王剛才說的你都聽到了,吃不吃飯你自己看着辦。”
她站了起來,咽下淚水,“為了你的王妃,你竟不惜如此逼迫我……君琰,我現在什麼也不要,什麼也不求,你能不讓人活,難道還能不讓人死嗎?!”
君琰盯着她,雙目充血,忽就被她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當然,本王不但能讓你不死,還能讓你乖乖待在府中等待被取血。本王命你五更死,你便不能死在三更!聽清楚了嗎?”
“……你!”她從未見過如此蠻不講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