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伯娘就和你直說了,你這麼些年不回家,我估摸着和家裡三孩子也沒多少感情,肯定也不想被他們拖累。你說萬一你嫁人了,婆家嫌棄你帶着三個拖油瓶不肯讓你進門,這不是毀你姻緣嗎?……這樣,你把你爸的工位讓給紅豔,這樣大伯娘就有時間幫你帶孩子,你把孩子們給我帶,你就是自由身了,以後想去哪想幹什麼都可以自由自在。”
周素芬的意思很明顯了。
我幫你帶孩子,你把工位讓出來。
陸水芙真想翻她一個大白眼,周素芬那是養孩子麼,那是養豬啊!
不對,豬都能吃得白白胖胖的,她家三個孩子一個個營養不良的瘦猴樣,别到時候讓她養出什麼問題來。
“您的意思是,讓我把爸的工位讓給堂姐,您幫我帶孩子是嗎?”陸水芙順着她的話說。
“還是水芙聰明,大伯娘就知道——”周素芬以為不出所料地有戲了,嘴角一下子就咧開了。
“我不同意。”
“啥?”
“我說,我不同意您的條件。大伯娘我知道我從前年紀小不懂事做了很多錯事,下鄉這麼多年我也慢慢成長,早就懂得了父母當初的良苦用心。”
“後兩年每當逢年過節,我一個人待在知青宿舍的時候是想回來的,可是每當想起前兩年的不懂事,我就因為羞愧不敢回來。建樹、建業和糖糖都是我的親弟妹,現在爸媽已經沒了,我隻剩下他們了,你可不能狠心拆散我們啊——啊啊啊……”陸水芙放開喉嚨,大聲朝院子裡哭嚎起來。
周圍鄰居剛才在門外聽得不清不楚,隻偶爾聽見什麼“把工位給紅豔”、“拆散”,憑她們多年吃瓜的經驗,很快在心裡構想出對話内容。
周素芬這個老妖婆,不僅要拆散陸水芙姐弟四個,還要搶奪陸家老二留給大女兒的工作。
好一個惡毒的親戚!
王大媽第一個站不住,立馬放下手上的濕衣服,急忙沖進堂屋裡,“她大伯娘咱做事可不能沒了良心,小陸一家沒了爹娘已經夠慘了,老二留下的工作你還要貪了給你家紅豔,天地良心啊,這種缺德事咱可不能做!”
“是啊壯壯她娘,錢主任不是給紅豔介紹好些工作了嗎,你就别貪水芙的工位了。”
“真夠缺德的……”
……
“你們懂個屁!錢麗給的什麼破工作,那是人幹的麼!我怎麼貪了,我這是在幫水芙,她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成天帶着三個孩子算怎麼回事?你們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周素芬本就是個潑辣性子,昨晚就積了一肚子火沒處發,現在被人一激就忍不住回怼了。
“我覺得壯壯媽說得在理,幫她帶孩子給個工作怎麼了,沒跟她要錢就已經是大善人了。而且錢主任找的都是什麼工作,前街王家的女兒也是剛回城的知青,你們知道她幹的啥?鋼鐵廠的産煤工!那是人幹的活麼,紅豔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哪能幹這個。”李鳳娟心裡還在記恨早上陸水芙沒給她家二狗子吃蔥油餅,壞心眼地幫周素芬搭腔。
“李嬸我不同意你說的,錢主任介紹的工作怎麼了,都是靠雙手勞動,總比在農村下田插秧好多了。我看豔紅就是被壯壯媽慣的,嬌氣!”劉春花的女兒也剛回城,錢麗給她女兒找了個澡堂子搓澡的工作,雖然她也不喜歡,但是女兒踏實肯幹覺得勞動沒有貴賤幹得倒也踏實。
但是周素芬和李麗鳳娟剛才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工作的樣子是幾個意思?
這不變相看不起自己的女兒?
呸!什麼東西!
“而且……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時給三孩子吃什麼,就一鍋窩窩頭、一碗爛鹹菜,這點東西能有什麼營養?誰知道安的什麼好心呢。”劉春花說到最後也不管不顧了,當面揭周素芬老底。
“劉春華你别血口噴人!我那是家裡活太多太忙了才沒時間給他們做飯,而且每天早上給她們吃窩窩頭怎麼了!我能讓他們吃飽就夠仁慈的了,都死了爹娘了窮講究啥?”周素芬立馬瞪大眼睛和劉春花辯論。
“那你給壯壯也天天吃窩窩頭就鹹菜?你敢拍胸脯保證不?而且,老二單位給的補償費全被你拿了吧,人小孩是白吃白喝的?”劉春花啐了一口唾沫不甘示弱反擊。
“你!我們老陸家家事和你有關系嗎?”周素芬被噎得說不出話也要吵架。
……
陸家堂屋裡的動靜很快就讓全院的人都聽到了,大家都跑過來看熱鬧。
眼見人越來越多,周素芬開始耍潑,她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哎~喲~我不活了~好心當成驢肝肺哦——”
正哭喊着,人群中忽然沖出來一個人。
他上前就給了周素芬一巴掌,“臭婆娘,還不嫌丢人,給我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