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後,段歲聿先将手帕疊好,小心地放進上衣口袋裡。
他要找的人就住在附近弄堂裡,步行過去隻需要不到十分鐘。
他到時那邊也正好吃過午飯,乍一看到段歲聿大姐還有些驚訝,反應過來後連忙給他倒上涼水熱情招呼他。
他要找的大姐叫馮琴,今年三十六歲,是一個帶着小男孩的單親媽媽。
馮琴的丈夫早年是他學校同事,後來因為曆史原因和季海林一樣被流放到鄉下,男人抗壓能力弱,還沒來得及見妻子孩子最後一面就在農村抑郁而終。
留下馮琴孤兒寡母在世上獨活。
當時沒人敢幫馮琴母子料理後事,還是段歲聿和另一個同事看不下去冒着風險幫着處理了。
他在辦公室裡偶爾聽見同事間的閑聊,知道馮琴母子日子不好過,這麼些年也沒個正式工作,成天在家糊紙盒打零工補貼家用。
他們這些舊同事私下也想過幫幫她們,可這年頭誰家日子也不好過,幫過幾次就沒辦法繼續了。
而且的馮琴的性格要強,不希望别人可憐她們母子,直接給錢她也不要。
段歲聿來了後沒有多啰嗦,把情況簡單和馮琴說了後,她爽快地同意了,“段老師你放心,我幫忙照顧老人家幾天要什麼錢啊。”
馮琴知道段老師是在變着法地幫襯自己,這些年家裡經常收到匿名送過來的米面糧油,她知道有些是段老師送的,心裡十分感激他。這次既然能有機會報答段老師的恩情,她自然一萬個願意,怎麼可能要人錢呢。
“馮姐,谷老師腿上打了石膏,最少得三個月才能把石膏拆了,這三個月需要人住在老師家裡方便随時照顧老人家,等于說這段時間是沒有工作和工資的。現在孩子還這麼小,您不掙工錢的話他就吃不上飯了。”段歲聿堅持給錢,雙管齊下,見馮琴動搖了加緊勸說,“要是您不願意收錢的話也沒事,我改天找别人來幫忙,之前不知道再找的人會不會那麼用心照顧老太太……”
馮琴糾聽了半晌,覺得段老師哪哪說得都對。她原以為隻要每天給老太太送三餐就夠了,就算她每天做點小工或者在家接活,那她也絕對沒問題時候夠夠的。
可是現在要住老太太家裡,她就不能出去幹小工掙不了工錢了,她兒子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缺了口糧……
而且段老師說得對,要是在外找了别人對老太太不好,私下裡作踐老人家的話,那不等于她間接把人害了麼!
于是馮琴結猶豫半天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并且利索地表示今天就可以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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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水芙沒想到人這麼快就請來了,她有些好奇地看着來人。
馮琴雖然三十多歲,整個人也在歲月的風霜中漸漸衰老,仍舊能看出清秀的五官,不難猜測年輕時也是位姿容不錯的女人。
陸水芙熱情上前和人攀談,聊了幾句後大概知道她是什麼性格的了。
馮琴性格有些腼腆,不過人看着很老實,而且人是段歲聿介紹來的她也比較放心。
雖然谷老太太還是不願意讓别人伺候自己,但禁不住陸水芙一個勁勸說,加上她和老太太交代了馮琴的家庭狀況,老太太覺得她也是個可憐人心裡有些動搖了。
說到最後陸水芙都覺得老太太心裡肯定同意了,可嘴巴還是上了鎖一樣怎麼都不開口答應,問到最後老太太才面露羞愧地說明了原因,“老婆子我身上沒那麼多錢請人啊。”
話語裡淨是對擾了馮琴财路的愧疚。
段歲聿見狀連忙說錢的事情不用擔心他這兒有,老太太還是猶豫不決。
陸水芙見狀和段歲聿說她有辦法,于是把人都趕走,隻留她和老太太到屋裡說悄悄話。
“谷奶奶!咱們兜裡有錢!”陸水芙滿臉笑意地說。
“咱們?”谷愛英不解的看着小孫女。
陸水芙把季海林将那包金子給了自己,她們現在是有錢人的事全盤托出,老太太連忙捂住她的嘴,生怕這件事被人發現。
谷愛英一面想到自家兒子這麼些年在農村一分錢都沒花,心疼他過了苦日子,一面經不住幹孫女的勸說,想到自己一個人在家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子以後回來了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最後雖然面色惆怅,還是同意了讓馮琴來照顧自己。
後來陸水芙還要把金子分老太太一半,老太太堅決不同意,說那包金子就當季海林和自己給她的結親紅包,給出手的東西絕對不能要回來,言辭拒絕了。
為了方便照顧老太太,陸水芙打算讓人住在老太太的院子裡,可以帶孩子來一起住。馮琴說可以,一會回家打包點行李等孩子放學就帶着他一起過來。
一切安排好後,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了。
陸水芙和段歲聿倆人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