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醉要親自将他們帶去府衙,無賴夫妻又開始躺地哀嚎。
這并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本隻想仗勢欺人搶個攤子罷了,就算爺孫倆報官他們也沒在怕的,畢竟關系早就打點好了。
可誰料蕭文王竟路過此處。
而那對可憐的爺孫——男孩用髒污破損的衣袖擦幹眼淚後将爺爺扶起,默默撿着散落一地的草鞋。
這世道,壞人放肆猖獗,好人卻有苦難言。
這可給蘇百凝看來氣了,忍不了一點。
她将香罐蓋子打開藏于左手掌心,背在身後,趁着王軍不注意,偷溜到那男人跟前。
男人被吓出一個激靈,警惕道:“你、你想幹嘛?”
蘇百凝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沖他嘿嘿兩聲,“大哥,來給你陪個不是,剛剛是我眼花了,哪有什麼欺負人的事兒呀。”
男人轉轉眼珠,疑惑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她一幅人畜無害的狗腿樣子,倒也沒多長心眼。
說時遲那時快,蘇百凝趁他放松警惕,飛快将左手伸到他鼻前,右手跟上猛扇幾下,讓香氣迅速鑽入他的鼻腔。
“唔!”男人一驚,但屏息已經來不及了,蘇百凝眼睜睜地看着他眼神逐漸失焦,恍惚着坐直了身子。
這邊的動靜被沈醉聽見,他一個箭步沖過來,猛地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提溜起來,怒目圓睜。
“你做了什麼!”
蘇百凝被扯得踉跄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對,被迫接受來自他的審視與懷疑。
她不耐地啧了一聲,晃晃手腕,沒能逃脫。
“很疼,你就不能溫柔一點。”
沈醉不語,半點力道未松。
蘇百凝無奈認輸,力氣這方面她與他實在沒什麼好争的,隻得解釋道:“放心,不會要他的命,是好東西。”
聞言,沈醉眯縫起眼睛盯了她片刻,确認她眼神坦蕩、态度自然,才不情不願地松開手。
她忙揉揉發紅的手腕,随即又聽見他壓低聲音冷言道:“注意你的身份,不要多管閑事。”
蘇百凝在心裡冷嗤一聲,他有什麼本事這樣自大。捉賊捉贓,說得好聽,隻不過是為了王軍高喊的公正嚴明的臉面罷了。
“好啊,不管閑事可以,可我剛剛已經勸服他招供了,王爺難道不想聽聽看嗎?”她一臉無辜,但話裡話外全在吊沈醉的胃口。
沈醉擰眉,“你又在搞什麼名堂?”
“看來王爺沒有興趣,那就當我是多管閑事喽。”蘇百凝作勢要走,眼神卻在偷瞄。
三、二、一……
“等等。”沈醉不情不願地開口,聲音不大,細若蚊蠅,估計隻夠她一人聽見。
蘇百凝得意地勾唇一笑,裝傻賣乖,明知故問:“王爺還有何事,小女子身、份、特、殊,不宜在此抛頭露面,急着歸家呢。”
他的驕傲很難允許自己放下姿态有求于她,可他也想現場将此事做個了結,給百姓一個交代。但既不能無證錯冤,又不能暴力執法。
而蘇百凝好像成了這件事的唯一突破口。
想起她在陰山時的種種怪異行為,沈醉竟想再賭一次。
“是我口不擇言。”沈醉勸說自己冷靜,“讓他招供。”
這命令的語氣真讓人不爽。
蘇百凝不滿他的态度,但因真語香的有效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她選擇不與他計較。
她徑直走近仍傻坐在地上的男人。
第一次使用真語香,她心中還真是沒譜,可大話已經說出來了,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先抛個問題試試水。
“喂,你叫什麼名字?”
抱臂在她身後的沈醉聞言扯起唇角不屑一笑。
她是傻的嗎,剛剛鬧得那麼兇,他不打你就算好的了,問他難道會告訴你?簡直是天大的笑……
“王二。”男人眼神呆滞,機械般答道。
沈醉:“???”
“家住哪裡?家中幾口人?”
“家住城郊桂花村。家中四口人,大兒子因盜竊入獄,小兒子好吃懶做。”
那無賴女人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男人為何突然這般聽話,忙爬起身沖上去使勁拍打着丈夫埋怨道:“你怎麼都說出來了?!”
蘇百凝心中一喜,嘿,這香的确好用!
“今日你為何要搶占他人攤位?”
在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幾十雙眼睛緊緊盯住男人,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他的回答。
安靜了兩秒後,男人答道:“我的攤位在永樂街西頭,風水師說那裡風水不好,掙不着大錢。而好地段的攤位都有人占,我物色了很久,整條街就這老頭和小孩好欺負,直接搶了他們攤位又能如何。”
好一個恃強淩弱,蘇百凝很不得一拳捶在他臉上。
“被搶走的十個銅闆現在何處?”
話音剛落,女人拼命伸手去捂他的嘴,可男人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般,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男人憨傻一笑,“錢啊,就藏在我裡衣中啊。”
女人目瞪口呆,氣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