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夜裡,究竟是怎麼回事?”甯帝坐在龍椅上,攢眉蹙額,目光如炬,目不斜視地盯着冷徹。
若是尋常人,被皇帝長時間注視着,早已吓破了膽,霍隽面對這樣的目光,毫無畏懼,不卑不亢,冷靜準确地回答:“回禀陛下,昨夜裡,冷将軍正逐桌敬酒,此時遭遇襲擊,被人從身後一拍,幸而冷将軍反應迅速,有人在一旁協助,二人齊力這才将兇者制止住。”
“聽說此人是今年的武狀元?”甯帝問。
“此人名叫卓不群,青州人士,父母早亡,寄宿在姨母家中,後來出來闖蕩,幹過許多行當,後參與科舉,過往無可挑剔。”霍隽道,“臣第一時間便将他逮捕到獄中,他神志不清,依舊想襲擊,故而用鎖鍊加以束縛,太醫過來瞧過,說是此乃服藥的副作用。”
甯帝道:“他服了什麼藥?”
“據太醫所說,卓不群所服用的正是能在短時間内提高内功的丹藥,名叫‘問鼎丹’,服用此丹者,短期内功力會得到極大的提升,内力可與内功深厚者抗衡,甚至遠勝于他們。問鼎丹功效之強,副作用自然也大,期限一過,便會喪失神志,無意識攻擊他人。”
“可有解藥?”
“此問鼎丹的藥方與古籍上記載的略有不同,需重新配制解藥。太醫署正在緊急配制,再過幾日便可配出。雖不能夠讓他恢複如初,但可以維持他的神志,可以進行問話。”
“吩咐太醫署,務必要快!”不知怎的,甯帝心神不甯,總覺得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他看向霍隽,問道,“依你猜測,他是為了什麼服用這問鼎丹?”
“依臣的愚見,卓不群之所以服用此丹,極有可能是因為求勝急切,自身修為不足,便想通過丹藥提升自己功力。若是如此倒也罷了,臣隻怕......”霍隽沒有說完,他看了看甯帝的眼神,才決定要不要往下說。
甯帝凝視着他,“隻怕什麼?”
“臣隻怕有人意圖用這問鼎丹控制卓不群。”霍隽謹慎發言,“這隻是臣的猜測。”
甯帝沉吟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你這個猜測不錯,這個才是最令人恐懼的,如此說來,這卓不群很有被滅口的風險,務必要嚴加看管,不得有任何閃失!”
霍隽拱手道:“臣遵旨。”
“若隻是他一念之差所緻倒也罷了,最怕的便是幕後另有黑手,若是能順藤摸瓜查到便好,如若不能......”甯帝感覺頭疼,扶了扶額間,“朕聽蘊玉說,近日永樂城出現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毒草藥丸,前有極樂丸,後有問鼎丹,很難不聯想在一起。”
“臣定會查出真相。”霍隽道。
“本以為立了太子,事端能少些。今年這春闱,文試洩題,武試遭遇此事,還真是諸事不順啊。”甯帝忍不住歎息,“對了,你方才說是誰同旁協助制服卓不群的?”
“是,此人叫作葉輕舟,是今年開設的新科武狀元。”霍隽道。
“原來她便是葉輕舟!”甯帝哈哈大笑,很是高興,“朕聽長公主提起她,原以為是長公主言過其實,不想她果真有些本事!”
霍隽稱是:“陛下洪福齊天,天下英豪皆都為陛下所用。”
周鑒明報曰:“陛下,段丞相求見。”
“傳。”甯帝揮揮手,對霍隽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有什麼進展立刻要給朕彙報!”
“是。”霍隽行禮後悄然離去。
霍隽剛走不久,段秉文緩緩而來,行禮道:“臣段秉文參見陛下。”
甯帝手微擡,命其起身,“秉文,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陛下,臣今日入宮來是想。”段秉文看了一眼身旁的內侍,內侍将手中的文書呈給周明鑒,周明鑒檢查過後再呈給甯帝。
甯帝看過後,微微颔首,露出滿意的笑容:“你辦事,朕素來放心。”
段秉文喜不自勝,忙謝恩,又道:“陛下,臣此次入宮,還有一事想請教陛下。”
“何事?”
“是關于梅舜生一事。”段秉文恭敬道,“梅舜生酒後狂言以至于題目洩露,其中固然有梅舜生本人得意忘形所緻,也有他人引導之可能。梅舜生此前已主持多次春闱?其嗜酒如命人盡皆知,為何此前沒有發生變故,今年卻忽然來此一遭,若說是巧合怕是無人會信。此次春闱又是太子确立以來的首次,恰逢北焉二王子來甯,臣覺得并非巧合這般簡單。”
甯帝颔首,似笑非笑地看着段秉文,“依愛卿之意,應當如何處置?”
“臣以為茲事體大,絕不可輕易放過!涉事者須嚴懲!以儆效尤!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幹涉究竟會是何種下場!”段秉文進言道,強壓怒火,“臣這些日子思來想去,廢寝難安,太子殿下入住東宮,便發生這樣多的事情,那梅舜生不過是一個幌子,最怕的有人别有用心,意圖利用此事動搖太子殿下的根基,臣不得不防。”
“你所言有理。”甯帝道,“此事便交于你了,朕的意思,你最了解,你全權負責,完事了再向朕彙報也不遲。”
段秉文跪下,拜道:“臣遵旨。定謹遵聖旨,辦好此事。”
段秉文如釋重負,入宮前,他準備了無數套說辭以備不時之需,惟恐甯帝不準其策,不想竟是如此順利。
甯帝笑容極為燦爛,神采奕然,“愛卿真是太子的得力臂膀,太子有愛卿這樣的賢臣輔佐,朕很是放心。”
過了幾日,君弈到冷府看望冷徹,一進去便看見冷徹與趙缥缈正在拌嘴。
“瞧瞧,我說什麼來着?都說了你讓人不省心,早前叮囑你的話全給忘了!現在好了吧,受了傷,還不是要請我來看。”趙缥缈沒好氣說。
冷徹不服:“什麼叫我不省心啊?幸好我反應快,這才被挨上那一掌!若是結結實實地接下了那一掌你要見我,隻能到下面去見我了!”
“你、你、你!”趙缥缈氣得臉紅,“算了,我是白操了這份心,以後你的事,我就不管了!”
“别、别、别!我都是胡說,胡說!”冷徹拍了自己幾巴掌,忙不疊道,“我這張嘴實在是該死、該死、該死!”
趙缥缈想笑,卻不想這麼輕易就放過他,裝作生氣的模樣,“你死不死的,和我有什麼幹系?”
聽他們吵得差不多,君弈輕輕咳嗽了一聲,委婉地提醒他們自己還在。
冷徹看了君弈一眼,又看向趙缥缈,“行了,咱們也别吵了。”
趙缥缈瞪了冷徹一眼,“說得好像是我想吵一樣!”
冷徹瞟了君弈一眼,君弈沒搭理他,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戲的模樣。
冷徹無奈,隻能求饒了:“好好好,我的錯,我的錯。”
看着他身上的傷口,趙缥缈心軟了,也退了一步:“我說話也很沖,沒有顧及到你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