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百裡疑方才的那番話,魏師玄氣不打一處來:“早聽聞百裡疑目中無人,不想竟這般目中無人!竟敢堂而皇之地說出那番話,當真是視我們大甯于無物!”說着看向裴行寂,“他以前也是這樣嚣張的?”
裴行寂道:“他從前便是如此,不過今日這樣的情形我也是第一次見。”
魏師玄冷哼了一聲:“真是嚣張至極!當着這麼多使臣的面說出那樣的話,擺明了就是瞧不上我們大甯!”越說越來氣,看向一旁神閑氣定的君弈,仿佛絲毫不放在心上,不由說道:“殿下,您怎麼這般坐得住?
那百裡疑猖狂至此,您就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君弈微微一怔,“我要做什麼?”
魏師玄不可思議道:“那百裡疑都當着這麼多使臣的面說眼朝東了,他打的什麼主意雖不明說卻是人盡皆知!西薊的東邊可就是我們,殿下您聽後就沒有任何感覺嗎?”
“怎麼可能沒感覺?”君弈微微挑眉,“聽了他們這話,我放心了不少。”
魏師玄神情越發驚異,覺得君弈不了解事态的嚴重性,于是解釋道:“殿下,那百裡疑既然敢在諸使臣面前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們至今還沒有拿回定州,定州一直都是陛下的心病,此時已恢複國力,卻也不是發兵的最好時機。西薊卻是蒸蒸日上,氣焰正旺,以他們的狼子野心,絕不會止步于此,說不定早有預謀,我們不得不防啊。”
君弈道:“早在他們奪走太衡山,他們就有這心思了,後來冒充定州刺史,奪走定州,其野心更是昭然若揭,他們能這樣直接說出來是好事,最怕的就是他們隐而不宣,他們若是表現得無可挑剔,我反倒要多想了。”
魏師玄道:“殿下,現在西薊可比以前要厲害,那個萬俟桀,可謂是不世之材,此番本應一同前來,不知為何卻不見蹤影,想來定是謀劃些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一個萬俟桀已經夠棘手,還有張紀從旁協助,眼下的局面可要比五十年前更要嚴峻。”
一想到這裡,魏師玄神色越發沉重,五十年前,一時大意導緻定州失守,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十年,這依舊是所有甯國人之痛,定州尚未奪回,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失一座城池,以西薊的氣焰之嚣張,如若被他們再奪一城,勢必會把大甯踏平。
君弈道:“雖然棘手,卻也不是沒有弱點。許多時候外表越是強盛,内裡越是羸弱。”
看他這毫不在乎的模樣,魏師玄急道:“殿下,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西薊随時都有可能會打過來,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
君弈道:“不會随時打過來,最早也要三年。”
裴行寂微怔:“為何要三年?”
“推測。”君弈道,“要想萬無一失,提高勝算,需要時間去謀劃。三年,最适合不過。”
魏師玄疑道:“可百裡疑等得及麼?”
“當然等不及。他急功近利,這一下子滅了三個國家,尾巴早就翹到天上去了。”裴行寂說,“他等不及,但西薊王等得及,在這件事情上,西薊王可不會由着他的性子來。”
這話魏師玄也同意:“這倒也是,在這樣的大事上,西薊王定是以大局為重。誠如殿下所言,他們如若要進攻,也需要時間籌謀,三年不多也不少。”
李朔風卻道:“三年後還不知道如何,說不定到三年後他們後悔沒有三年前行動。”
當日夜裡,燕楚南回到寝宮,宰相赫連奚已在寝宮等着,燕楚南拍拍手,侍從立刻呈上菜肴。
看着滿桌好酒好菜,赫連奚不禁笑道:“二王子今日怎麼有興緻請臣過來這裡?”
“楚南仰慕大人久矣,一直想尋個機會和大人一同進膳。”說罷,燕楚南作了“請”的姿勢。
這樣謙和的态度令人十分舒适,更何況對方還是王子,赫連奚大大方方地坐下,接過燕楚南遞來的酒杯,一幹而盡。
“記得初次見大人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看着燈火閃爍,燕楚南不禁憶起往昔。
“不錯,是十八年,那時候二殿下年紀還小。”赫連奚捋了捋胡須,“那一年,我剛剛年滿三十,滿腹才華無處施展,還是大王給予了我施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