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人的容貌後,齊蒙不由呆住,驚慌失措:“狄将軍……”
這一聲呼喚彙集了所有人把目光。
制止齊蒙的并非旁人,正是朱雀部的統領狄英,他的突然出現引起軒然大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衆人還沒有從狄英出現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另一位人物出現了——
在衆人的驚異中,青龍部的統領應昊也來了,他沒有身披盔甲,而是穿了一身墨綠騎裝,以金冠束縛烏發,整個人貴不可言,說是皇族也不為過,真正的皇族都不一定有他十分之一的氣派。
應昊緩步而至,看到狄英正扣着部下的手,笑問:“狄将軍,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狄英轉過身來,恭敬行禮道:“應将軍。”
應昊的關注點依舊在狄英方才的舉動之上:“狄将軍,我觀你神色不悅,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出來,咱們也好解決,你說是與不是?”
狄英原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應昊如此發問,他索性挑明:“将領與士兵在擂台上比試,台下此人卻意圖幹擾,還是以小人行徑進行幹擾,如若傳出去,隻怕有損青龍部乃至于整個界州軍的名聲,所以末将出言制止,沒料到應将軍此刻前來,應将軍前來自當交由應将軍處置。”
“哦?”應昊走上前來,用餘光瞟了一眼齊蒙,“你偷偷摸摸的,是要做什麼?”
“頭兒……”齊蒙向應昊投以求救的目光。
應昊卻沒有理會這求救的目光,眼神冰冷刺骨,似要把那被注視者盡數吞噬。
齊蒙畏極,兩條腿頓時軟得像泥土一樣,直直跪了下去:“将軍,末将隻是想為将軍……”
“想為什麼?”應昊目不轉睛地盯着齊蒙,目光駭人。
“想……想……”齊蒙不再抵抗,頹然道,“末将瞧霍青陽不順眼,見他領先,所以想給兄弟們打抱不平,所以想在暗中給他使點絆子……”
“使絆子?”應昊冷哼了一聲,“如果你這樣都算是為兄弟打抱不平,那我和狄将軍豈不是成了阻撓你們和睦的罪魁禍首?”
齊蒙連忙磕頭:“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應昊正色道:“都是駐守邊境的将士,我平日裡對待你們如同自己的親生兄弟一般,是希望你們能夠在這蠻荒之地感受家裡的溫暖,卻不想将你們縱容至此!連将軍都敢暗算,還将如此不堪行徑美化。此番着實是我教導不周。按照軍法,齊蒙該罰,我也不能逃脫。”說着,他看向狄英,“我與齊蒙各罰五十軍杖,就由狄将軍掌刑,狄将軍以為如何?”
狄英斷然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面對應昊的詢問,他并未做出反應,而斂目沉思。
“頭兒,萬萬不可啊!”齊蒙稽首道,“您不僅是青龍軍的統率,更是象征着整個界州軍,西薊野心勃勃,邊境不安,眼下正是需要您的時候,您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刑罰受了傷,導緻,誰來指引我們?又有誰帶領我們駐守邊境?頭兒,請您三思啊!”說罷,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應昊依舊沒有反應。
齊蒙仰起頭來,看着他的将軍,明明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卻不得不強顔歡笑,内心的懼怕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以至于哭泣的臉龐逐漸扭曲,最終也分不清是笑臉還是哭臉,就這樣,他露出一種慘不忍睹的神色,
高聲道:“末将一人做事一人當,将軍沒有任何理由為末将承擔!還請将軍三思!”
其餘的青龍士兵受他的影響,皆俯下身來:“頭兒,請您三思。”如此聲勢浩大,其餘部的士兵也不得不跪,霎時間跪倒一片。
霍青陽忽然感覺到一種眩暈感,烏壓傾倒的人影恍如漆黑的浪潮,幾乎将他淹沒,他感覺自己置身于漩渦之中。
他望向那些俯首在地的人們,他們顫抖着、哭嚎着、祈求着,如此畢恭畢敬,稱兄道弟的背後卻是畏懼強權。
他原本是想逃脫宦海浮沉故而自請駐守邊境,沒想到世間都是一樣的,有私心的地方便有糾葛,有了糾葛就要分出是非,最終演變為恃強淩弱,哪裡都是一樣的。
這一陣仗之大,應昊露出苦惱之色,哀歎道:“你們說的固然不錯,但法不容情,如若我今日寬恕了自己,來日定會有人效仿,身為高位者理應以身作則,豈能因威望而逃脫責罰?故而這刑罰還得實行!”他再一次把目光看向狄英,“狄将軍,行刑就拜托你了!”
狄英實在看不下去,決定出聲制止這場鬧劇:“這些士兵所說的并非全無道理,此事乃是齊蒙一人所為,要罰隻罰齊蒙一人,責罰三十軍棍。”說完,他不忘看向應昊,冷冷問了句,“如此測繪資質,将軍以為如何?”
“狄将軍既如此說,就如此辦吧!”應昊很快接過話茬,“狄将軍仁慈,本将軍身為青龍部,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當以身作則,軍棍可免,卻不得不罰,我自罰半年俸祿,以施懲戒,這事也算是了了。”
突然間,應昊似乎想起什麼來,直說:“對了,說着說着竟然忘了!光是咱們同意還不行!”
應昊遂飄然而至,霍青陽尚未反應過來,應昊人已經來到霍青陽面前,應昊緩緩施禮,施施然道:“對于我的處理,霍将軍意下如何?”
此情此景下,霍青陽隻得強忍怒火說:“這樣的安排再适合不過,我也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