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宋夫人用藥确實與常人不大一樣,先前給孫兒的藥,也是見效之快。”慕風在一旁打岔,着急維護阿漓。
阿漓沒放心上,隻等着話:“凡是用藥都帶了風險的,若是老太君信的過阿漓,阿漓這就開藥。”
老太君把視線放在慕風身上,也不說話,全憑慕風做主,慕風自知祖母心意,擡手請了阿漓坐到一旁的桌案前,下人備好紙筆。
阿漓隻管開方子。
沒過多時,阿漓便将寫好的方子遞給慕風,“按照此方,每日三副,三碗水煎成一碗,連服三日,三日後換成這張方子,同樣每日三副。”
慕風看也沒看,随即叫下人按照方子抓藥。
待下人出去後,他才問,“為何是兩幅藥方?”
“我瞧老太君眼下烏青,精神不濟,定是夜裡睡眠不好,适才進來時便聞這屋裡點的乃是沉香,可助眠安神,而這香并非是這兩日才用,想必是經年久月了,不然不會從院裡進來就能聞着這香。”阿漓手裡還捏着筆杆未放下。
慕風見此将那筆托悄無聲息移到她跟前,阿漓這才擱下。
“如若阿漓未診錯,老太君應是患有頭風,常年痛症,而這第二副藥,便是開給老太君治療頭風的,而這第一副藥是先助體内驅寒散熱,方可服用頭風之症藥方。”阿漓起身又正視着她,“老太君三日後若覺着身子有所好轉,再服第二副即可。”
“你隻是靠這沉香便能判定老婦患有頭疼症?”
“自然不是,看病靠的就是望聞問切,自打阿漓進來之後便已經完成了,是以不算是隻靠猜。”阿漓面帶傲氣,絲毫沒有怯懦之意。
慕風覺着她此時比在蘭雪園見着的時候截然不同,此刻的她散發着一股光芒,那是站在擅長領域裡的自信。
不是關在蘭雪園裡,質問夫君為何不來看自己一眼的小娘子。
“今日有勞夫人……”老太君換了稱呼,“阿漓?”
阿漓點了點頭。
“我見你很是滿意,你是個好孩子,我信你,服用三日,那你三日後再來府上把脈。”
“老太君言重了,”阿漓欠身,“那三日後阿漓再來。”
“慕風,替祖母送送。”
慕風送了阿漓出了西院,阿漓辭謝,慕風本是要留步的,不知為何,又開口:“正好還要去大理寺一趟,順道送夫人回府吧。”
“大理寺?大理寺離将軍府不順道吧。”阿漓狐疑問。
“你莫不會是不信我,怕我給老太君開了假藥,吃壞了身子,怕我跑路?”
慕風不禁笑出聲,可見她說得認真,又是一陣嗤笑,阿漓隻見他折扇掩面,躲在後頭笑得好不猖狂。
阿漓頓時心生惱恨,隐藏起的棱刺仿若在這一刻重新見世,質問道:“你笑什麼?”
“笑你,”慕風故作高深,走在前邊,提着聲,“好笑。”
阿漓憤憤跟在後頭,出府後上了馬車,慕風送她到了宋府,就真的往大理寺去了。
連着三日,阿漓仍是待在蘭雪園,老太君患有頭風症,她先前就在研究頭風的藥方,正好用上了,她雖說太醫們的藥過于溫良,可老太君氣血虛,一時間不宜用藥效過強的方子,用量她把握得很好,得讓她适應後再調節用量。
她栽進藥房裡兩日未出門,忙起來就忘了宋聽時了,管他回不回府的,她好似也越來越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第三日她如約又去了定安侯府,慕風辰時便遣了馬車來候着,阿漓出府已是巳時一刻,慕風下朝就往候府趕,阿漓還沒到,他已經在府門外候着了。
見着阿漓精神不大對,眼下泛着淺淺一層烏,眼皮半掀着,問道:“昨夜沒睡好?”
阿漓揉了揉眼睛,試圖精神些,“睡,睡了。”
“你若是困,待會給祖母把完脈,可在府裡歇息一會兒,你沒休息好,還要辛苦你來回跑,若是不嫌棄……”
“無妨,先給老太君看了再說。”阿漓打斷他。
慕風想說若是她來回跑休息不好也不是回事,老太君的病并非一兩日就能痊愈,若是她不介意,大可住在府上,本也是唐突之言,既沒出口,心想就此作罷。
到了西院,剛踏入院門,就看見老太君在院裡曬太陽,院裡置了羅漢床,還鋪上軟墊,春日在院裡最合适不過。
“早就聽着你們的聲音,怎麼等了好一會兒才到。”老太君直直盯着阿漓,越看越是稀罕。
阿漓及近時欠身行禮:“老太君安。”
老太君比第一次見她時更是熱情,伸出雙手,緊緊握着她手,“阿漓,可算來了。”
“老太君瞧着精氣神更足了,看來藥方還是管用的。”阿漓笑得天真爛漫,蹲身在她膝旁,順勢搭起脈。
“喝了藥,昨日便覺得好了許多,慕風傳達了你的囑托,讓老身多曬曬日光,這不,巳時我便讓人在這院裡安排上了,隻為等你而來。”
“老太君的脈象也沒之前急促了,稍有平穩,藥還是不能斷,不過一日三次得改成一日一次,頭風的藥方明日開始便能用了,老太君這幾日夜裡睡得可還好?”阿漓把完脈将她衣袖整理好。
“夜裡總是醒,徹夜難眠。”她扶額捏了捏眉心。
阿漓看得出來,隻是精神頭好了些,頭風症痛起來壓根沒法睡,況且她整日窩在屋裡,白日休息足了,夜裡更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