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時這才别過頭,往書房方向去,沒再與阿漓說話。
阿漓待在原地許久,月亮從樹梢緩緩移開,最後她還是回了蘭雪園。
本就犯困的她,這一面又掀起她心底波瀾,徹夜難安,直到醜時她方頂不住睡下了。
而宋聽時回到書房長風将信拿給他看,那是西境的來信,信中和頌說,再過半月便啟程回京述職。
宋聽時看完後不再說話,腦子裡全是後院遇着的那人。
此時空青從門外候着,“主子,空青求見。”
長風讓人進來後,空青莊嚴的肅立一側,見宋聽時忙着手上公務,又覺不好開口。
倒是宋聽時等了一會主動問:“空青要與我說何事?現下便說。”
“回主子話,”空青拱手向前一步說,“自夫人從蘭雪園解禁後,便幾日出沒定安侯……”
空青直言,倒是宋聽時拿筆的手不穩,朝硯台紮去,“定安侯府?她去定安侯府做甚?”
“是給老太君看診的,夫人解禁第一日便去了藥房,遇着慕風世子,之後慕風世子送夫人回府,第二日候府便差人來請了夫人,前去給定安候府老太君診脈。”空青隻說重點。
宋聽時還不是那麼明白怎麼一回事,“定安侯老太君若有病痛,請太醫便可,做什麼要阿漓去?再者,阿漓怎麼與慕風相識的?”
空青說:“應是那日在藥房相遇才識得的,空青一直都在暗中跟着,夫人入了候府便隻是給老太君診脈,再無其他。”
藥房相識,他怎麼那麼不信呢,忽而他想到一處,那日刺客入了蘭雪園,想必二人便見着了。可這也隻是他的猜測,不能做真的。他得尋機問清楚。
“去了幾日?”他手裡批閱動作沒停,可思緒全在這件事上。
“五日了。”
“由她吧。”宋聽時重重歎出口氣,“你繼續暗中跟着。”
說是跟着,那也是為了保全阿漓,并非監視。
是日阿漓準時又到定安侯府,老太君昨夜睡得好,隻以為今日還是一樣,可阿漓卻讓下人備了好些工具器皿,沒人知道她要做什麼。
說着便往候府花園方向去,昨日她走了幾趟,把那花園裡的植株記得牢靠,有一塊空地上放了還未種下的海棠花苗,今日她的目的便是要老太君将這一片空地都給種滿花苗。
下人連連喟然,“老太君身子骨怎麼能做這些糙活呢,夫人您别是開玩笑的吧。”
阿漓将工具遞到老太君跟前,認真說:“沒開玩笑,老太君昨日走了一日,夜裡是不是好睡些?”
老太君點頭。
“今日不走了,種花育苗也能陶冶情操嘛,”她說,“況且我也覺着走得無聊,我最愛擺弄這些花草了,我府裡原先種了許多草藥,都是我一人所為,我覺着老太君親力親為後也會喜歡的。”
老太君稍彎腰,這活好是好,确實能讓她鍛煉筋骨,隻是長時間彎腰她一把老骨頭頂不住的。
到了後邊,阿漓見此,便人下人拿來一張矮凳,讓老太君坐下,雖不能彎腰種苗,那給她撥土遞苗還是可以的。
總歸比她日日關在屋裡強。
忙到傍晚,阿漓也該辭行了,不料白日還是日暖,天暗時烏雲遮頂,阿漓想着得在雨下來之前趕回宋府。
她剛這麼想,瓢潑大雨捅破了雲層,傾盆而下,雨水拍打着剛種上的幼苗。
老太君見狀便要留人:“阿漓阿,這雨大了,今日你也累了一日,身上沾了汗,此刻天氣驟降,不若便留候府一夜,老身着人帶話回去宋府,你也無需每日晨昏定省的來回跑。”
阿漓定在原地:“這?”
“就當陪陪老身這個孤家寡人了,如何?”
天空又是悶雷炸響,猶豫片刻的阿漓也隻好許下。
“成,那我便留一晚。”
老太君欣喜地讓下人趕緊領着阿漓去客房,又備了幹淨的衣裳,讓她換洗。
宋聽時頂着大雨從軍營回來,在府門剛卸下蓑衣,候府的小厮恰巧到了,便将阿漓留宿定安侯府的消息告知他。
長風聽着不對勁,看了看宋聽時。
宋聽時冷冷道:“讓空青來見我。”
軍營裡忙,昨夜後院看見阿漓後第二日一整日都心神不甯的,想人都快要想瘋了,這不就冒着大雨回來,面上說是有要事回府處理,長風心裡也清楚,沒揭穿他。
就為着能見她一面,可現下卻說人在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