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将舊的收在藥房的櫃子上,不許别人碰。
午後用了膳,阿漓繼續待在藥房,慕風的傷勢因為昨日的奔波,肯定又裂開了,阿漓忙着給他研制新的藥,經脈要養回來可不是易事。
宋聽時本在屋裡處理軍務,自從搬來蘭雪園之後,公務也在蘭雪園處理較多,長風每次也很上道,直接就将折子文書送來蘭雪園。
正好和頌過來了,宋聽時便與她走院裡閑坐,和頌要回西境了,自打回來上京城,這還是第一次回宋府。
長風給二人備了茶,和頌捧着茶盞,對這滿園的藥材不禁歎道:“阿漓醫術這麼好,就被你養在這園子裡,未免太可惜了,讓她來天水城吧,我安排個軍醫長給她做。”
和頌這明明是揶揄他的,可那些話也是心裡話。
宋聽時百無聊賴地轉着杯子玩,“阿漓不去,她得跟着我。”
“那你給她在城裡置個鋪子,也比她整日待在這裡好,她那麼喜歡研習醫術,你也得讓她有自己的事情幹啊。”
宋聽時不是沒有想過,置個鋪子讓她忙起來,她也不會胡思亂想。
“這事再說吧,“他叉開話題,“皇上要你幾時返回西境?”
“半個月後,我還能在上京城待久一些,”和頌說,“如今上京城的兵權都交由你手上,皇上是看重你的,隻是你既然手握重兵,沒有聖旨,大将軍可是不能随意出京了。”
和頌也是在提醒他。
“我知道,”宋聽時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就必須承擔起責任,大朔這一次退兵,不代表以後不會再犯。”
“聽說慕風傷勢嚴重,讓阿漓去看過了?”
“阿漓與他有些交情,我是不想阿漓擔心,她心思單純,認定定安候府對她好便不會冷眼旁觀了。”
“那慕風之後如何打算?那日你興師動衆将人弄去罰場,别以為我不知道。”和頌随口一問。
宋聽時無奈笑笑,“那是他自己的事了,至于讓他去罰場,隻是因為阿漓。”
“慕風待阿漓心思不純,我答應他讓他去罰場,便是想讓他以後遠離阿漓。”
和頌覺得他有些陌生,“隻是為了阿離?宋聽時,你的格局何時這麼小了?”
他也不知道啊,可是隻要與阿漓有關的事情,他都無法自控,原先他也不是這樣的,自打山居别苑一事過後,阿漓在他面前提起要離開上京城,他卻總患得患失了。
“我隻是想留住一個人。”
“那風婉呢?”
“風婉,我會讓她暫時留住府上,這是允諾她的,待時機成熟……”
待時機成熟他會再找機會将她送走的。
和頌搖搖頭,好似不太認同他的做法。
可那是他的私事,她管不了。
阿漓藥房裡缺了藥,正準備去院子晾曬的拿些回來,聽着二人的談話,手中的草藥落了一地,宋聽時沒有送走風婉,風婉跟她說宋聽時會讓她留下,她赢了。
宋聽時還要禁锢她,不讓她見慕風,她不是一定要見誰,隻是不喜歡被他這樣強制地管制着,猶如她是宋被關在蘭雪園的金絲雀,她做什麼都得由着他意。
轉眼上京城也快入冬,近些日子阿漓頓時乏困,好幾次她想将藥送去定安候府,順帶看看慕風的傷勢,也看看老太君。
可宋聽時強硬地不讓她去,後來幾日阿漓也都不怎麼待見他,趁着他不在府上,她想溜出去,被空青攔了去路,隻是空青哪次能攔得住,阿漓到了定安候府,卻進不去了,是慕風送來的口信,阿漓才明白那日蘭雪園裡宋聽時與和頌說的不是假話,他當真是與慕風談攏了條件。
回去後她又去了偏院,那是風婉的住處,修竹院被收拾幹淨,隻要阿漓喜歡随時都可以搬回去。
風婉住在偏院裡,過得也悠閑自在,隻是阿漓不明白,宋聽時為何一定要将她留下。
“夫人,别來無恙。”風婉率先與她打着招呼。
阿漓掃了木椅上的落葉,“你為何要留下來?隻是因為阿拾嗎?”
“夫人不懂流落街頭的苦楚,也不懂流亡在外漂泊的辛酸,将軍府能給我想要的安甯,我自然想要留下,若是将軍信的過我,我也可以為将軍做事,就如同我替曲陽王做事一樣。”
枝頭的枯葉在寒風的掃掠中落下,風婉接住一片枯葉,“我想留着這,這就是我與他交換的條件。”
“其實我看得出來,夫人心不在上京城,或許将軍也一樣能感受到,這才留下的風婉,”
因為她會離開,所以才要留住風婉?為何?
因為她與自己長得相似,因為這張臉麼?
這話阿漓怎麼也聽得出來了。
回了蘭雪園,那個燈籠還挂着樹梢上,阿漓很快掃掠一眼,往觀星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