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越來越近,阿漓還是忍不住後退,她緊張地咽了咽喉嚨,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在這?”
“自然是來尋我的阿漓的。”他面色如常,聲音很輕,可内心是涉過千山萬水的雀躍,生怕将阿漓吓到。
“我不要,不要跟你回去!”阿漓繼續後退。
“我不是要你跟我回去的。”宋聽時繼續走,一直走到阿漓跟前,能看清她面頰上的汗珠。
阿漓聽此才半信半疑地駐留,看着他:“不是要抓我回去的?”
宋聽時心底難過的湧着酸澀,時隔兩年,她再見他時,既然不是寒暄,也未曾有一句關切,哪怕問問他這兩年過得如何也足以抹平他日夜苦尋的難熬。
可她第一反應就是怕他來抓她回上京城。
阿漓的反應足以讓宋聽時看清,她待在白溪鎮比在他身邊更快樂。
“阿漓,我隻想見你一面。”宋聽時下颚的胡茬清晰可見,阿漓緊緊盯着他,面容憔悴,不似兩年前那樣意氣風發。
“你見到了,可以走了。”阿漓往後又退了一步,“我要回家了。”
她仍是心有餘悸,不相信宋聽時不遠萬裡來到此處,又是費勁多大的心思,才能找到蘭溪村這麼一個世外桃源。
就連那夜他狠心說下的那些話,阿漓還猶在耳側回應。
“我在哪,你在哪,休想離開我半步!”
是以,阿漓不信,她内心促使着她還是想逃離。
言畢後阿漓轉身匆匆回了家,宋聽時定在原地,直到阿漓遠處視線後,他才慢慢跟上。
阿漓回到院子,心裡兵荒馬亂的,一時間忘記了開門,就站在院門前出神,心底都懼怕油然而生,她轉身望了身後,沒有人跟來,她這才放松一些,從竹編的栅門裡解開門栓,這才入了小院,院裡的藥草今日出門前她已經澆過水了,阿漓匆匆入了主屋,關上門窗,掩飾一切她存在的痕迹,除了那滿庭草藥。
此時她趴在窗下的妝台前,細想着适才的場景好似一場大夢。
阿漓心底揣度着。
他是如何找到這的?
他來此的目的當真隻是見一面嗎?
為何他成了那副模樣?
許多情緒萦繞着心頭,阿漓心裡亂得很,屋子裡悶熱,她憋不住了,想着去開窗透透氣,木窗剛推了一半,阿漓又看見那人正站在她院門外,久久立着,耐心等待。
阿漓推窗的手猛然關了回去,猶如見鬼一般。
他果然還是找上來了。
夕陽灑在他身後,紅日霞光萬丈,将松姿裹進雲層裡,透着窗縫,阿漓能看見他仍在那裡,不進來也不說話。
直到入夜,小院裡沒點燈,海風撲着院子的圍欄。
墨竹從私塾裡下學回來,這個時辰他知道阿漓應該是已經用過膳了,從鎮上帶了些甜點回來,剛到小院,便見着一位氣宇不凡的少年,月色皎潔,将宋聽時那與生俱來的矜貴襯出一抹清冷。
墨竹打量着這陌生面孔,阿漓的院子怎麼會有陌生男子來此,莫不是哪家貴公子來過白溪鎮見過阿漓,起了色心和歹意?
未等墨竹揣摩出結果,宋聽時謙卑有禮地朝他點了點頭,墨竹無以适從地回禮,擦肩而過後扯了扯院門上帝鈴铛。
院子裡昏暗,裡屋也沒有燈火,墨竹下意識地警覺起來。
他還是心有疑惑,退回宋聽時站的位置,問道:“這位公子,為何在我家久戰?”
呆滞的宋聽時這才凝視道:“你家?這是阿漓住的地方。”
墨竹聽到他喊阿漓,朝阿漓的屋子又掃過一眼,“你認得阿漓?你是她什麼人?”
“你又是她什麼人?”宋聽時也同樣質問着。
“阿漓是我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人,我從未見過你,你到底是誰?”
阿漓一直觀察着屋外,見二人針尖麥芒,既然宋聽時都找上門來了,她再躲着也不是個事。
裡屋阿漓推了門,手裡掌着一盞油燈,為免海風将燭火吹滅,還特意罩了個燈罩。
“墨竹。”阿漓朝外喊了一聲。
墨竹才收回視線,宋聽時也跟着聲音的方向一直盯着走近來的人,視線落在阿漓身上,未曾挪開。
阿漓被盯得不适,開口道:“墨竹,你進來吧。”
“阿漓,這位公子可是你的朋友?”墨竹問。
阿漓也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開了門,墨竹便進去了,阿漓沒叫宋聽時,宋聽時也不進去。
“阿漓?你是有什麼事嗎?大可跟我說的。”看阿漓神色不大對,墨竹擔憂起來。
“無事,你今日怎麼這麼晚回來。”阿漓照常與他說話,二人相處的模式,在宋聽時看來很自然,沒有刻意的疏離和親近,雖說二人舉止沒有過分親密,可處處顯得都非普通朋友關系一般。
有一種,一種說不盡道不明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