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旋是傍晚才回來的,到了世安苑,瞧着院子裡靜悄悄的,不知怎的竟有些發怵。
他擡眼看了看明朗的天空,西面太陽尚未落下,東面月亮已經升起了。平日裡蟬鳴聲聲不絕于耳,今日竟都沒聽見,有種格外得靜谧。
薄柿迎上來行了禮:“爺。”
秦旋問:“少奶奶在做什麼?”
“少奶奶今兒似乎不舒服,一整日都在屋裡歇着,這會兒在作畫。”
秦旋皺眉:“可喊了大夫?”
“少奶奶說無事,不讓請大夫。”
世安苑有書房,但是秦旋從前的,溫惜惜并沒有使用,隻是在卧房窗邊的桌前作畫。
她執筆垂頭,這麼看過去,當真是美人如畫,一時竟将秦旋給看癡了。他隻知她是商戶養女,精于算計喜好攀比外物,竟不知她也會作畫。
“惜惜,你在畫什麼?”秦旋有些欣喜,大步走進去。
溫惜惜擡起頭,沖他展眉一笑,一笑傾城,更是惹人憐。
秦旋隻覺得一顆心砰砰跳,他知道溫惜惜生得美麗。但從前相見,她總是認真裝扮,今日不見外客,她隻着輕薄常服,未施粉黛,頭發随意的挽在腦後,竟也美得不似真人。
“兔子。”溫惜惜檀口輕啟,整個人溫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兔子麼?挺好……”
秦旋走上前,覺得這是閨房之樂,他腦海裡甚至浮現出,草地上活蹦亂跳的兔子場景。不如替她添幾筆,畢竟他的畫作也曾被大師贊揚,定能畫龍點睛。
隻是到了近前,滿腹柔情的話,竟都止住了。
秦旋面色大變。
的确是畫的兔子,但并不是缱绻可愛的小兔,而是一隻血淋淋的,頭顱落在一旁的死兔子。而且畫得十分傳神,死兔子仿佛就在他們跟前一般。
秦旋吓得後退一步,恍惚問:“這……這是什麼?”
“兔子呀,是不是挺可愛的?”溫惜惜擱下筆,慢慢站起來,就這麼看着秦旋。
秦旋咽了咽口水,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張絕美的臉上,分明是溫柔還帶着天真的笑容,可筆下竟是那樣可怖的場景。
“為什麼……要這麼畫?”
溫惜惜笑起來:“這是寫實呢,我見過這樣的兔子,夫君,你見過嗎?我見過之後,就怕極了兔子。”
秦旋不說話了。
他猛然想起來,前年七夕,他歡歡喜喜去何家接了溫惜惜出去遊玩放河燈,河邊的商販擺着各式各樣得河燈,他看上一隻精巧得兔兒燈,問她要不要那隻。
她搖頭說,她從小就懼怕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