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咱們現在就去看!”說着拉着青杳就要走。
“我說沒有孩子。”
“啥?”這回輪到羅戟發懵了。
“我沒懷孕。”
羅戟難以置信:“你确定?!”
青杳心想我正處于信期呢我怎麼會不确定,不過沒有必要跟你這個傻小子解釋這麼多。
羅戟竟有些失魂落魄了:“可是,你剛才明明吃了好多……”
青杳柳眉一挑:“我剛才真的吃了很多麼?有多多?”
羅戟敏銳地識别到了青杳話裡有坑,忙搖頭擺手:“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青杳也無意揪着他的話不放,而是問:“就因為我多吃了點飯,你就覺得我懷孕了?”
“我……我……”羅戟憋得臉紅,“那個,我們那個……”
“我們那個了,我就會懷孕?”
羅戟更懵了:“不會麼?”
青杳做了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在思索怎麼跟他解釋那個名為“及時行樂”的藥丸的事情。
羅戟身為兒郎的自尊心仿佛受了不小的打擊,小心翼翼地再次求證:“不會麼?”
青杳歪着頭,決定含糊一下蒙混過關。
“我們女人……是會有一些方法啦……”
羅戟的表情有點失落又有點沮喪,仿佛被否定了作為男人的價值。
他感到似乎有一座沉重的大山被霎時從肩上移走了,轉而又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落在了肩頭,更沉重的東西。
青杳不喜歡我麼?她不想跟我有一個孩子嗎?她……
可是,現在是成家生子的好時候麼?羅戟也在扪心自問,他實在沒有給青杳提供什麼可以安定下來的基礎。
三年的太學明律科,再加上三年的進士科,六年後若是一舉考中還好,若是考不中,他和青杳的婚事便又要延後了。
羅戟想明白了那落在肩頭無形的東西是什麼。
是男人要擔負起整個家庭未來的責任。
羅戟思緒萬千,而青杳已經開心地在院子裡跑進跑出。
“我看了,一共三間房子,朝東的一間上午光照足,用來做書房,朝南的兩間做堂屋和内室!”
“院子裡還有自己的水井!再也不用走好遠去巷子口打水了!”
青杳拉着羅戟,把她對這裡的的規劃一樣一樣講給他聽。
“這裡,我要搭個葡萄架,夏天的時候爬滿葡萄藤,我就擺一個竹藤躺椅在這裡,伸手就能摘葡萄吃!”
“銀杏樹這裡我要紮一個秋千!”
“我要養一條小狗看院子,再養一隻小貓抓耗子,還有院子中間再養一缸金魚,缸裡再擺兩朵荷花!”
“這裡壘個雞窩,這樣每天有新鮮雞蛋吃。雞屎就都給這邊種的菜施肥!”
青杳意識到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規劃和羅戟在一起後的人生,具體到這個院子的每個角落,具體到生活的每個細節,具體到從此刻開始往後的每個瞬間。
羅戟隻是微笑着全部應下。
“家具讓我爹給我打一套,上回我嫁人他什麼東西都沒給我,這回叫他全給我補上!”
青杳拉着羅戟在區區三間房中來回來去。
“所有的家具都要一對兒的,櫃子、案幾、闆凳、衣箱……”
青杳甚至想到要生一個女孩兒,還要親自教她讀書,和她輪流蕩秋千,夏天的夜裡在院子裡乘涼、捉螢火蟲、數星星、講鬼故事。
隻是她暫時還沒跟羅戟講,卻無比堅信一切都會向着那一天自然而然地發生。
夢做完了,是該回到現實了。
“羅戟,買下這樣一個院子,要多少銀子?”青杳很真誠地問。
盡管已經是臨近郊區的市坊,但是租下這樣一個院子,一年恐怕也要五六兩銀子。對于青杳和羅戟兩個人來說,都有進項的話,這個租金的負擔不算重,隻是羅戟很快要去太學讀書,青杳閨塾師的營生也并非一勞永逸的長久,少不得要從一戶人間遷到另一戶人家,是以不那麼穩定。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錢的事,你不要操心。”
“到底多少錢?”
羅戟見青杳問得堅決,隻好實話實說:“二百兩。”
果真是長安居,大不易。
青杳迅速在心裡默默地算一筆小賬,自己做閨塾師每月能有二兩銀子的進項,吃住在主家,一年到頭滿打滿算可以攢二十兩銀子,買下這個院子,要攢十年。
“那從今天開始,我要節衣縮食地攢錢。”青杳鄭重地下定決心。
“不行!”羅戟拒絕得幹脆,“我帶你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這樣,我說了,錢的事我來操心,你不能苛待自己。”
青杳環顧了一圈這個令她無比滿意的院子:“我沒有苛待自己,我要早點過上這樣的日子,為了那一天,我一點也不覺得苦!”
與此同時,青杳在心中暗暗盤算,想接下來要怎麼開源節流,将這十年之期縮短,盡快地過上這想象中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