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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山海一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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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杳失去意識以前最後的記憶是羅戟走後房東太太來了,一整晚房東太太都在幫她換額頭上的冷毛巾,還時不時喂她喝水,而青杳除了連聲地道謝什麼也做不了。

迷迷糊糊地做了一整晚的怪夢,卻一個也記不住。

天亮的時候,房東太太叫醒青杳,說她的母親姚氏到了。

青杳硬掙紮着撐起身子看了看站在門外的身影,像是母親,直到聽到姚氏一連對房東太太道謝的聲音,才确認母親确實來了。

千恩萬謝地送走了房東太太,姚氏進門來對着青杳唠唠叨叨罵罵咧咧的,一會兒數落她把日子過成這種埋汰樣子,一會兒又奚落她不嫁人就是這幅鬼德性,死了都沒人知道,但是青杳這一回是徹底沒有力氣和姚氏犟嘴了,她倒在床上,模模糊糊地想着羅戟到底還是把她母親這尊神給請來了,那就這樣吧。

在病程的前三天,青杳一直在斷斷續續的高熱,往往是白天退下去,夜裡又無緣無故地燒起來,姚氏變着花樣給青杳煮她印象中青杳小時候愛吃的東西,可卻毫無意識青杳在離開娘家的這些年早就變了口味,但縱使她做了青杳喜歡吃的東西,青杳也一口都咽不下去,不管吃什麼,都會再吐出來;姚氏捏着鼻子給青杳灌藥,那藥汁又原封不動從鼻孔裡噴出來,絲毫沒有發揮藥效的空間;到最後,青杳就連清水都開始吐了。

但這些都是青杳病好以後姚氏的描述,根據青杳自己的記憶,無非是吐過一兩次,然後自己就睡得人事不醒,她堅信姚氏的話中有不少添油加醋的誇張成分,畢竟她一貫如此。青杳問道既然藥石不進自己的病情又如何得以好轉,姚氏便稱是換了一位郎中用針灸散出了青杳體内的風邪,又用刮痧和拔火罐祛了青杳體内的寒氣,這才有了轉機。

“否則你現在就是個死人啦!”姚氏說完,拍了拍身前的圍裙轉身往竈房去了。

青杳此刻已經退了燒,她扭頭看了看肩頭上因拔罐留下來紫黑紫黑的圓印,據說顔色越深寒氣越重,心想這回自己病的可是真不輕。

姚氏炖了一隻老母雞給青杳滋補身體,還給她煮了一小碗細細的銀絲湯面,盯着青杳吃完,又掐着時辰監督青杳喝藥,然後用手帕擦掉青杳嘴角的藥汁,塞了一塊杏脯到她的嘴裡。

杏脯酸得青杳的腮幫子一陣抽搐,令她很沒出息地懷念起那天楊骎給她吃的金絲話梅。青杳痛恨自己在回憶話梅的時候要帶上楊骎,好好的話梅幹嘛非得跟他捆綁在一塊。

總之,貼身照顧了青杳三天,姚氏心裡也惦記着杜氏茶鋪和老杜,畢竟她現在是茶鋪的老闆娘,人們都要管她叫杜夫人的。

雖然說起來怪怪的,但青杳畢竟也是過來人,知道母親再嫁後過起日子難免要看丈夫老杜的眼色,而且老杜還有個兒子,後媽難當,裡外裡應該沒少受夾闆氣,所以青杳沒什麼事不願意麻煩姚氏。哪怕是親親的娘倆,現下也是兩家人了,各過各的日子,能幫得上就幫襯一把,幫不上的就盼着各自安好,隻要能夠不相互拖累,就很難得了。

老杜親自來了一趟通濟坊,帶了一兜水果、一籃雞蛋、一袋米、一袋面還有些吃的用的,名義上是來探病,實際上是要把姚氏帶回去的意思。

“誰要跟你回去!你眼瞎嗎?我姑娘病着呢,我能跟你回去嗎?”

姚氏雖然嘴硬,但是青杳知道她必須得回去了。

“我差不多好全了,回去吧娘,替我謝謝杜叔。”

姚氏要留點錢給青杳,青杳說什麼都不要,姚氏還是硬塞進青杳的手裡。

“收着!我是你的親娘!娘現在有體己的銀子。”

青杳知道,這錢恐怕是姚氏很不容易才攢下的,若不是看自己這回真病得慘了,等閑也不能輕易拿出來貼補她,因此更不好意思收,況且她手上倒是不缺閑錢,之前給許鳴先生校對書稿拿了好一筆工錢,夠她什麼都不幹花一整年的。當然,以後這樣的賺錢機會是不會有了。

想起當初姚氏為了嫁給老杜還從青杳這裡伸手要了三十兩銀子的嫁妝,青杳也沒再多說,把錢收下了。

“娘跟你說,嫁人的事你還是得放在心上,這半年我也忙顧不上管你,待明年開了春,娘給你好好張羅張羅,這回絕對給你挑個好的!”

青杳敷衍地點點頭,要穿鞋送姚氏出門,被姚氏給攔住了。

姚氏出了門走出幾步,又折回來,眼角漾了淚光,擡起手摸了摸青杳的臉。

“好好照顧自己,瘦的都沒有樣子了,女人身上挂不住肉就留不住福,男人不喜歡的。”

說完又絮絮叨叨跟青杳第八百次念叨她給青杳腌的醬菜、搓的丸子、蒸得炊餅都妥妥當當地放在竈房的哪裡哪裡哪裡,讓青杳記得一定要按時吃飯。

“回去吧,三九天冷,你現在受不得風。娘得空了再來看你,你有空也去娘那裡坐坐。”

送走姚氏,青杳坐在炕沿上,怅然若失。

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尤其青杳的病也才好了一半,剩下一半沒好的是咳嗽的症候,夜裡總是更嚴重些,但也不礙着吃喝幹活。

臨近年下,青杳為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特意給自己找些活做,她先是往靈都觀去了一趟,照看灑掃了一下,回來後又把自己通濟坊的小院子洗刷打理得井井有條,家裡拾掇利索了,她又挎着菜籃子去備年貨,囤了些南邊走運河水路送來的幹鮮,打算過年的時候琢磨幾道南邊的菜式;又跟着鄰舍拼了幾十斤大白菜存在窖裡,怎麼着得吃到來年開春;還計劃着買了兩條豬肉,兩大包粗鹽,在竈房裡忙活了一整個下午腌成了臘肉;還要和面做油炸果子、糖饽饽等各種點心……青杳本不是個在飲食上花心思的人,但她發現下廚倒是頗能打發時間,而且腦子裡一直想着烹調的各種事情,别的事情自然被擠走,無暇思量了。

臘月十五那天,青杳一大早就起床奔西市買了一條瘦瘦的羊腿肉,打算中午給自己弄個炙羊肉補一補,回來的時候還從一個粟特商人那裡買了八個又紅又圓的大蘋果,把個菜籃裝得沉甸甸的,到了巷子口,發現停着一輛很是豪闊的馬車,青杳覺得這駕車有點眼熟,仿佛是在哪裡見過似的,但又實在是一時想不起。

“這兩天我來找了你三回,回回你都不在,整得我跟三顧茅廬似的,你要再晚回來一會兒,我都打算走了。”

萬年縣主李真如海從那豪闊的車上緩緩下來,她梳着一個飛仙髻,簪了一整套金累絲鑲珍珠的頭面,一襲灰色的貂裘将她整段身軀攏住,就跟九天仙子下凡塵似的走到青杳面前來。

但青杳想不通九天仙子幹嘛下凡到通濟坊她的家裡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你們家這個地方,真不好找。”

雖然不知道來者何意,但青杳還是揚了揚那條拎着羊肉的手臂:“進來坐吧。”

萬年縣主李真如海在她人生的二十四年裡面從來都沒有深入到長安城的平民人家中去,因此抱着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顧青杳這座偏僻而又清貧的小院子,并且一邊在心中腹诽這種地方要怎麼住人呢,一邊盡量做出個有教養的模樣,跟着顧青杳走進了堂屋。

青杳手腳麻利燒了火炕,又在爐子上坐上水壺煮上茶,招呼萬年縣主:“不嫌棄的話,炕上坐吧,地下涼。”

說完也沒多言語,自己脫鞋上炕,左右這是在她自己的家裡,也不講究什麼尊卑的禮節,盤腿坐了。

在進屋之前真如海一直都挺擔心這種蓬門小戶家裡肯定得有虱子,在心裡盤桓了許多遍出了門就要把今天穿的這些衣裳裡裡外外全都扔了去,但進了門才發現渾不是這麼一回事,這屋子雖然簡陋,但是幹幹淨淨的、纖塵不染,窗戶紙也都是新糊的,透進柔和的光來,屋角一隻衣箱上還擺着一盆水仙花,開得正旺,給屋子裡添了一絲淡淡的香氣。

是個體面人。真如海在心裡暗暗給顧青杳下了評語。

青杳留意到真如海盯着自己那盆水仙花看,便閑聊家常似的道:“前兒我病了幾日,屋子裡有藥氣。”

暖炕燒得熱了,屋子裡暖和起來,真如海的貂裘也披不住了,她摘下灰鼠皮的手筒,解開下巴處貂裘的絆扣,露出一襲鴿灰色緞子面暗銀花紋的交領直裾長袍來,上身還配了個同色的坎肩,領口和袖口處各有一圈白色的絨毛,一如既往地華貴。她坐在炕沿上蹬掉了那一雙簇新的小羊皮棉靴子,然後把雙腿挪上來,面對着青杳端坐了,青杳瞅她一眼都覺得累得慌,随手抽過來一個棉靠墊遞給她。

“我們尋常百姓家裡不講究這些繁文缛節的,你自在點吧。”

真如海也沒客氣,接過靠墊,歪着身子靠了。

青杳也沒問她的來意,隻是拿起小刀開始削蘋果,真如海盯着顧青杳那雙纖細的手靈巧地一圈一圈把蘋果皮削下來,本打算待她中途削斷了就開口的,可是等到她将一整隻蘋果都削好,長長一條蘋果皮都沒斷。

青杳把蘋果一切兩半,挖去中間的果核,給了真如海一半,自己也不多言語地咬了一口。

是挺甜的,那個粟特商人沒有騙人。

真如海開門見山:“面策那天你說女學有三失,那你跟我說說你有何良策吧。”

青杳慢條斯理地把自己那一半蘋果吃完,然後拿起炕桌上的濕帕子擦了擦手。

“當日所言,不過是狂妄之語,請縣主不必在意,聽過就忘了吧。”

真如海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很是沒好氣地放下那半個蘋果說道:“我是真心誠意地來向你取經,你跟我打馬虎眼是什麼意思!”

青杳擡起眼看着真如海,良久又垂下眼眸,她也讀不懂她,這夫婦兩個,她都看不明白,真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真如海是個急性子,但是遇上青杳這樣甯在一思停,莫在一思進的态度,也不知該如何出下一招,她素來是個心直口快的性格,從小到大不知得罪人為何物,此刻更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心裡怎麼想也就怎麼說了。

“我也不怕告訴你,往後女學這一攤事都歸我管轄,可我畢竟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有人就建議我找個謀士,我從第一試的時候就觀察你很久了,對你所說的女學三失也頗為認同,這才上門來讨教有無可解之法。畢竟,女學重啟就要有重啟的新氣象,我這個人,要麼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得像樣一些。”

說到這裡,真如海看了看顧青杳,她似乎總是平平淡淡的,并沒有被自己這一番說辭給感染到,隻是很客氣地給真如海面前的茶盞裡添了一杯茶。

真如海心裡判斷這顧青杳大約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自己若是舍不得孩子準套不着狼,于是直起身子,向顧青杳長跪端坐,探尋道:“進了女學以後,你願不願意幫我呢?我今天來就想搶個先,因為明天放了榜,你肯定就有其他選擇了。”

真如海沒想到自己說完這番話,顧青杳竟是輕輕“啊”了一聲。

青杳見真如海突然正色,本就感到納罕,又聽她是要向自己遞橄榄枝,就沒忍住歎出聲來。

“縣主厚愛,實不敢當,”青杳也立刻端坐起來,“隻是您好歹找個被招錄了的人,我人在局外,有什麼想法都不頂用,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我交淺言深地勸您一句,希望您不要覺得我僭越,您的想法,您要做的事,都還是要在身邊有個自己人才能執行,單有謀士那是不夠的。”

其實青杳見真如海第一面就挺有好感,覺得她活得很是潇灑恣意,隻恨自己沒有她的風流和灑脫,因此也就對着她把心裡話說了。

真如海聽她這麼說,反而心裡清明了:“我聽你話裡的意思,你是以為自己此番落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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