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她立刻回答了,“咋的?你睡前要聽人講故事啊?”
楊骎隔着頭發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我是跟你說明早不許賴床,你看天上的星星,明天是個大晴天,咱們一鼓作氣從這裡走出去!”
阿遙沒說話,因為她對明天走出去這件事不是很有把握,主要是對自己的身體缺乏信心。
“能不能答應我?”楊骎催她表态,“你要是再跟今早似的怎麼都叫不醒,我可要對你上手段了。”
“你今早都抽我大嘴巴子了還不叫上手段?你還有什麼手段?”
“我叫三遍你要是還不醒,我就非禮你!”
“非禮将死之人,你可真有出息!”
阿遙一說這樣的話,楊骎就再沒法跟她逗悶子了。
沉默了一陣兒,楊骎冷不丁地被阿遙掐了一把肋下,掐得他一哆嗦。
“你幹什麼你!”
“你硌着我了!”
“我硌着你什麼……”楊骎正想為自己叫冤,突然反應過來阿遙在說什麼,無奈表示,“你把腿張開點不就硌不着……”
這下可好,換來阿遙扇了他一個大嘴巴:“流氓!”
楊骎甚為委屈:“你講不講道理!它喜歡你,一見你就要昂頭露腦,我管得了嗎?”
阿遙絲毫不講究共患難的情面,惡狠狠地回應:“你要是再胡亂發情,我就把你那套家夥什全部捏碎!你管不了,我替你管!”
“好好好好好……”楊骎即刻認慫,拽過那個皮手筒放在兩人中間,“這樣好了吧?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一回!”
阿遙翻了個身,把後背留給楊骎,兩人成了個“比”字型,楊骎又不知道自己的手該往哪放了,在大氅裡逡巡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放前、放後、放哪兒都不合适。
“你那破手要是再跟巡邏似的把熱乎氣兒往外散,信不信我給你剁了?”
楊骎的手立刻降落,緊貼自己的大腿,過一會兒見阿遙沒再施加威脅,賤嗖嗖地又用手指繞了一截兒她的發梢把玩。
他此刻覺得很興奮又很幸福,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此刻,永永遠遠。
“阿遙,你困不困?”
“你又要幹嘛!”
“咱倆唠唠分家産的事兒。”
“随便,你愛怎麼分怎麼分,給我一半就行。”
“金銀珠寶那些都好說,我主要跟你唠唠土地和宅子。”
見阿遙沒有打斷,楊骎就絮絮叨叨洩洪似的說了起來。
“真如海走之前把她名下骊山山麓那套别苑轉給我了,你記得不?就是上巳節咱們開宴會那個地兒,裡邊挖了池子,引了溫泉水進來的,我在辋川有套差不多的,所以這套我就分給你,夏天的時候去避暑,很惬意的。”
“長安城裡我大概有四五套宅子,東西城都有,我本來想着把東邊的留下,西邊的都給你,或者我留下西邊的,東邊的都給你,但後來我覺得這麼分不好,這樣咱倆住得太遠了,見面不方便,我想着要不然買賣置換一下,咱們兩家住在同一個裡坊,最好就是挨着,像咱們在通濟坊似的,遠親不如近鄰嘛,你說是不是?誰有個頭疼腦熱的,打個招呼,就近就能照顧上,走動也方便,常來常往的。住對門也成,你對朝向有什麼偏好嗎?這個事情可馬虎不得,我打算回去以後找個風水先生,先把咱倆八字合一合……我的意思是看一看,然後再看宅子,門朝哪邊開呀、物件怎麼擺呀那可都有講究呢,仔細整半年的工夫都整不完。”
“我這麼說你可别覺得我有要賴你的意思啊,到時候我把房契給你,由着你先挑,你挑剩下的給我。”
“長安差不多就這些……東都……東都我宅子少,就兩間,一間在綠竹巷,我跟你說過的。另一間在皇城邊上,那是個老宅子,我姥爺給我留的,歲數比我姥爺還大呢,我估計你也瞧不上,我估摸着你還是喜歡綠竹巷那套。”
“宅子就這麼着,土地……我覺得就一劈兩半吧,反正都是收租,商鋪也差不多,你看你是想自己打理還是我的人繼續管着,年底給你分紅就成?”
“阿遙?阿遙?你給點反應!”
阿遙的聲音有點迷糊:“你說什麼?我剛睡着了。”
“從哪兒睡着的?”
“分家産。”
“合着你是什麼都沒聽進去啊,我白費唾沫了!”
“就按你說的分吧,我沒意見。”
“喲,什麼時候跟你談錢的事你那眼睛都賊亮賊亮的,怎麼的現在轉性了?不跟我掰扯掰扯?不怕吃虧?”
“我也不想,我現在也有點管不住自己,一覺就睡過去了,能不能醒且兩說呢。”
“别老說這種喪氣話,指不定咱倆誰先走呢,這都說不好,”楊骎摸索着去握阿遙的手,“你就當我在交代遺言,我要是真不行了,給你留個血書,到時候你拿着我這把匕首回長安,會有人給你打理好的。”
“匕首?我不要。”
“怎的?你嫌棄我的人還不夠?連我的刀還一并嫌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