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長川斜睨了一眼端坐在沙發一角的姜梨,像隻警覺的小獸,渾身充滿戒備。
窗簾沒有拉好,陽光折射進來,他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微微泛着光澤。
鏡頭面前的姜梨,是一副甜美乖巧的模樣,沈确面前的姜梨,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隻是到了他這裡,卻是一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的模樣。
姜梨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總能讓他怒火攻心。
就如同此刻,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他就已經氣憤不已。
“姜梨,你當真是沒有一點羞恥心嗎?”
姜梨脊背挺直,一臉漠然地看着俞長川:“我為什麼要羞恥?我跟沈确正正經經地談戀愛,我既沒有怠慢工作,更沒有偷稅漏稅,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可羞恥的。”
俞長川冷笑:“這麼有底氣?那你準備如何收場?”
姜梨沉默良久,沒有回應。
俞長川的話語刺耳:“姜梨,我勸你趁早死心,沈家的門第雖不至于高不可攀,但你這樣的身份,嫁不進去的。”
眼前的人了無生氣,仿佛什麼都無法觸動她的心底。
俞長川氣結,言語越發涼薄:“或者,你可以選擇當一隻金絲雀,被他圈養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靠着你所謂的愛情來麻痹自己,若無其事地繼續跟他在一起,這對你來說,駕輕就熟。”
姜梨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日光,聲音平靜無波:“也許吧。”
俞長川氣笑了,他冷哼一聲,滿臉不屑:“果然是家學淵源。”
姜梨沒有心思理會俞長川的冷嘲熱諷,她更擔心沈确現在的情形。
“俞總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吧。”
“這就受不了了?”
姜梨實在不想跟他糾纏下去:“如果這件事情讓公司覺得為難,可以将我雪藏或者直接解約。”
“姜梨,【北辰】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因為你的事情,給公司造成的損失,我會讓法務跟你聯系,希望你這幾年的收入能夠負擔得起。”
“好。”
眼看姜梨起身準備離開,俞長川突然開口道:“姜梨,沈确要結婚了,對象是蘇家的千金,去年兩家就已經在商量婚期了。”
仿佛怕她聽不見一般,後面幾個字咬的極重:“這件事情,在港城的圈子裡,盡人皆知。”
姜梨眼裡是明晃晃的震驚,終究什麼也沒說,徑直走了出去。
俞長川坐在辦公椅上,看着那個倔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那段視頻他看過,雖是偷拍,但是角度卻絕佳,兩人的動作容貌拍得一清二楚。
狗仔偷拍自然是為了利益,拍到了藝人的猛料,便有了跟經紀公司談判的籌碼。但是此前,【北辰】和工作室都未收到任何消息,這段視頻突然就被爆了出來。
他背靠在座椅上,若有所思。
沈确大概真的是窮途末路了,才铤而走險不惜折辱沈蘇兩家顔面也要自爆,可惜,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正如俞長川所猜測的那樣,沈确被控制在了家裡,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
他想要強行出門,奈何面對四五個保镖的阻攔,他根本無法脫身。
距離視頻曝光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周的時間,他不敢想象姜梨要如何獨自承受那些流言蜚語。
他終于妥協,可是不管他如何苦苦哀求,始終未能見到大哥的面。
他孤注一擲地選擇了兩敗俱傷的方式,想要保全他跟姜梨的感情,現在看來,他徹底地失敗了。
而且情況比之前更加糟糕,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在他情緒漸漸崩潰之時,沈遇終于出現了。
看着眼前這個憔悴不堪的弟弟,想來這幾天大概折騰狠了,下眼睑處一片烏青,眼神也黯淡無光,哪裡還有當初那個矜貴公子哥的模樣,沈遇連氣都生不起來。
是他低估了沈确對姜梨的感情,他是真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沈确如此的膽大包天,竟然敢用這樣的方式來對抗聯姻。
但是他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沈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言辭懇切:“大哥,我知道我錯了,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沈遇看着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你這麼做的時候有沒有為沈家考慮過一絲一毫?”
沈确愧疚地低頭,他實在是沒有别的辦法了。
“你為了一個女人,置家族利益于不顧,把沈蘇兩家的顔面踩在腳底下,想必你這麼做的時候心裡已經做了取舍。我之前就說過,你既然姓了沈,很多事就由不得你。”
沈确不敢置信地擡頭,事已至此,蘇家怎麼還能同意婚事?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沈遇淡淡地說道:“不管你現在作成什麼樣子,也隻是婚前,既然是聯姻,那就不是兒戲,婚禮依然會如期舉行。”
末了,更是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是沈蘇兩家共同的決定。”
沈确後退一步,拼命搖頭:“不,我不接受。我絕不會娶蘇禾,我愛的人是姜梨,我要娶也隻會娶姜梨。”
沈遇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冷眼看着他,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你是我弟弟,我不會拿你怎麼樣,但你搞出這樣一場鬧劇,讓沈蘇兩家都下不來台面,這一切的後果便讓姜梨來承受吧。”
沈确僵住,他呆呆地看着沈遇,仿佛不認識自己的大哥,連帶着聲音都飄忽不定:“不要這樣對待姜梨,她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承受這些。”
沈遇耐心耗盡:“沈确,你跟姜梨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