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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着,灰蒙蒙的霧氣彌漫在窗外,教室内同學們的心情卻飛揚輕快。
張揚打開搜索引擎,嘴上邊道:“看《風雨哈佛路》啊。”他又将黑闆上方收起的幕布放下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仿佛在重點一班同學的頭上澆了一盆冷水,教室内安安靜靜的,大家面面相觑,但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生怕再有異議,到時候就真的得上語文課了。
……《風雨哈佛路》好看,真的好看!但頂不住這一次是他們全班四刷這部電影了啊!班主任張揚這是暗戳戳地給他們打雞血??
教室内光線暗淡,一開始興奮中的他們并沒有意識到不靠近走廊的那一邊後方洩露出窗外天空的光亮,但現在心中稍微有點不滿的他們陸陸續續循着光線望過去……
啧……誰啊!窗簾都不關!
陳恕眼神無措地呆滞在原地,那齊刷刷地拉窗簾、摁電燈開關在他眼裡都是莫名其妙的事情,看電影嗎……他從未經曆過……新奇的事情。
張期期順着旁人的目光下意識地望過去,窗邊的陳恕渾身仿佛散發出茫然無措的僵硬感。
教室裡又有人不滿地啧了一聲,她起身走到他的身邊,身體微微向前俯伸,伸手将他那邊的窗簾給拉上了……教室瞬間完全黑暗下來,隻剩下窗簾的邊緣處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無人看到黑暗中,那渾身僵硬呆滞的少年頓時瞳孔擴大,全身忍不住地微微發抖。
教室就像一個昏暗的櫃子内部,老舊的櫃門因不再與櫃子緊密結合而産生一條小小的縫隙,外界的光芒從縫隙中入侵,就像此刻窗簾的邊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是他噩夢開始的地方。陳恕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他瞪大着雙眼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一樣。
俯伸過去拉窗簾的張期期将坐着的陳恕整個人籠罩在她的身影下,他瞬間急促的呼吸引起了她的注意。
張期期一頓,站直身體,片刻後,她動了動,将自己的椅子拉了過來,就靠着陳恕的旁邊坐了下去。
她就在他的身邊……陳恕攥緊了手心,緊繃的情緒卻稍微緩和了下來。
黑暗中,張期期輕聲道:“陳恕,你是怕黑嗎?”
如此之近……她的氣息仿佛就萦繞在他的耳邊,張期期又伸出指尖輕輕戳了戳他。
陳恕沒有回答,他并不怕單純的黑暗,他隻是怕身旁的環境讓他陷入當年那種絕望又滿懷恐懼怨恨的情緒裡。
他沒有回答,意料之中,張期期心道,哪個男孩子願意承認自己怕黑呢?就像許蘭亭……他就不願意承認他怕狗。
“沒關系,我理解的。”
陳恕:??
張期期想了想,伸手鑽過陳恕身前和桌子之間的空檔,指尖攥起一點點窗簾,試探着拉開一點點,她偏着頭目光斜望着教室的前方。
窗簾的滑輪微動,她拉開了大約二十厘米的寬度,窗外的白光傾瀉進來。
安靜的教室裡,有人不滿地嘟嘟囔囔着,“幹嘛呢?看電影還拉開窗簾?”
“诶……”:
“啧……幹嘛啊?”
張期期一頓,攥着窗簾又輕輕扯了扯,窗簾的滑輪再一次微動,她将二十厘米的寬度試探着慢慢縮小,十八厘米,十五厘米……
十厘米……終于,不滿的“啧啧”聲消失了,張期期這才将攥緊的窗簾一角放下,小聲道,“陳恕……你好點兒了嗎?”
她沒有意識到,方才沉浸在拉窗簾中,因為她是側身面向着陳恕的,所以她的下巴微微摩擦過他的肩膀,她的氣息萦繞在他的脖子上。
微光中,少年的耳後一片绯紅,他薄唇微啟,“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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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教室裡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講台上正俯着身的張揚一滞,他站起身拍了下額頭……這節課原本是體育課,所以他忘記将手機設置成靜音狀态了。
“不好意思,同學們。老師聽個電話。教導主任打過來的。”張揚一邊說着,一邊打開門往教室外走出去。
從開着的教室門望過去,張揚背對着他們,一邊聽着手機,一邊不住地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他挂斷了電話,走到教室門口,神色急切,“老師有點急事,得過去教導處一趟,《風雨哈佛路》我已經給你們搜索加載出來了,先……”
張揚差點喊成“先哥”,他連忙改口道:“班長…你上去按一下播放。”
臨走前,他又強調道,“都安靜點,知道嗎?保持好班級紀律。”
重點一班的同學一個勁兒地點頭,神色“乖巧”。
周嘉先起身道:“老師,您放心吧。”
張揚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衆人眼中,無形之中,教室内慢慢一片寂靜,随後又猛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生怕引起其他班級的注意,生怕讓張老師真的挨批,周嘉先不得不走到講台上,他扣了扣桌面,”小聲點兒,張老師對咱們這麼好,我們不能真給他惹事情。”
這句話非常有用,同學們的歡呼聲慢慢降了下來,“是是是,咱們不能對不起老班。”
……
“先哥,我們換一部電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