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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路燈照射在校道上,夏夜的晚風吹過帶起絲絲縷縷的涼意,寂靜的校園内樹葉發出飒飒的響聲。
晚自修結束後,張期期、陳恕并肩走在校道上,腳下樹冠落下的陰影随着風微微晃動着,他們走到了學校的操場上。
白色大燈照在整個操場上,操場上學生三三兩兩結伴着散步或是在跑道上跑步,高三學生壓力大,所有會有一部分同學在晚自修結束之後來操場跑跑步,解壓又容易入眠。
張期期、陳恕沒有選擇跑步,兩人走上了操場外圍的階梯式觀衆席,坐在了最上層的位置。
頭頂是茂盛生長的榕樹樹冠,遠處星星點點的亮光點綴在夜空上,張期期雙手托着臉,手肘支在膝蓋上,“嗯……這樣子什麼都不用想,腦袋放空真的很舒服呢。”
一回到教室、宿舍,哪怕你不想學習,旁邊的其他人都一副奮筆疾書的模樣,你也會下意識地跟着學習,唯恐被落下,被拉開差距……
“嗯。”陳恕餘光瞥了眼身旁的張期期點點頭,因為超憶症,他腦子的負荷其實是很重的,所以空曠、安靜的環境是他能感到放松的地方。
白色燈光照射下,仿佛能見到空氣中的灰層,像極了丁達爾效應。
望着這一幕,張期期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陳恕的畫面,那一天他就站在燈光下,抱着貓,頭頂的路燈灑下的光輝鋪在他的身上,在丁達爾效應下,恍若神明垂眸。
“陳恕……你還記得我給你畫過一張畫嗎?”張期期推着一邊臉,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嗯。我記得。”
那張畫如今還在他的出租屋内的櫃子裡,連綿雨季的時候空氣潮濕時,他怕畫紙慢慢被水汽沾上,還去相框店将其裱了起來,倒不是因為畫上的是他,而是那是她第一次送給他的東西,也是第一次有人給他畫畫。
“那張畫還在嗎?”張期期繼續問。
“……還在。”
“有好好保存嗎?”她又問。
“……有!”
如此,張期期高興起來,“那就好。”
少年少女雙手往後撐在地上,擡眸望着暗沉的天際,仔細看還能看見濃雲随着風翻湧着,他們不再說起學習上的事情,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東拉西扯,聊着毫無意義、毫無營養的話題。
學習的壓力是無形的,甚至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反而不再嘴上嗷嗷叫着,同學們都變得沉靜下來,偶爾什麼事情都不做便是他們高三生難得的放縱了。
隻是放縱始終隻是一小會兒,他們沒有特權在高考的面前活得與衆不同。
很快,他們晃晃悠悠地散着步回到了宿舍樓,陳恕站在女生宿舍樓門口看着她走進去,少年忽然開口道:“期期……你的畫很好。我很喜歡。”
張期期聞言,蓦然轉身,看着少年眼底的認真,她心底的怅然消散了幾分,揮了揮手道,“那就好!我上去啦……”
……自從上了高三,住校之後,她沒有辦法再去美術培訓室上課了,高三學生一個月隻能回一次家,這也就意味着她再怎麼擠出時間也隻能在回家的時候去上美術培訓課。
培訓室的同學集中培訓好久了,他們現在應該在細緻地打磨着各自的畫藝吧,還是在鍛煉寫生的能力呢……
不管如何,他們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前進,而她呢,明明在高壓的學習下,卻偶爾會覺得不甘心,她的心好像晃晃悠悠的,一直沒有落下實地,懸在半空中進不得退不了……
總之,美術室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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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高三的學生晚自修結束後大部分學生還是會在教學樓停留很長一段時間繼續學習,所以宿舍樓的門禁和熄燈時間同樣很晚,是在晚上的十二點鐘。
張期期輕輕推開宿舍門,小聲道:“我回來了……”
此時,雷婷正在給侯蕊講數學題,兩人聞聲擡眸看了她一眼,再互相對視一眼,雷婷突然道:“期期過來,你給侯蕊講這道題,我講了幾遍,她都沒聽懂……”
侯蕊:……
“明明是你講得太抽象了,什麼先這樣,然後再這樣算,答案就出來了……我問的是為什麼要這麼算,思路是什麼,她直接給我照着念一遍答案。”
顧佳熹在一旁偷偷笑了出來,侯蕊怒目而視,顧佳熹抿了抿唇,舉手表示投降。
“那本來就是這麼算嗎?不然怎麼說?雷婷一臉懵。
張期期将泛起來的遺憾抛在腦後,笑着道:“好,我看一下題目先。”
哪知侯蕊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道:“等會兒再看題,現在都快12點了,你先去外面衛生間刷牙洗臉,不然熄燈之後你就要拿着台燈摸黑刷牙了……”
張期期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突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她連忙從櫃子裡拿出洗簌用具,往走廊衛生間外跑去。
顧佳熹連忙道:“我去上個廁所。”
侯蕊&雷婷立刻起身,異口同聲道:“我也去!”
她們可不想在半夜去宿舍外廁所,“走走走,一起去一起去。”
……
另一邊,男生宿舍——
陳恕、許蘭亭、周嘉先和王思四人一個宿舍,陳恕剛推開宿舍門,就發現王思正在神秘兮兮地講着什麼,而周嘉先、許蘭亭都是一臉抗拒的模樣……
陳恕:?
“怎麼了?”他邊說邊從櫃子裡拿牙刷、毛巾準備去洗簌。
許蘭亭死死地抱着枕頭一臉驚恐地蹿到陳恕的身邊,緊張兮兮地道:“我真是受不了王思了,他準備作死啊!”
陳恕皺起眉頭,又問:“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周嘉先無奈道:“王思一直撺掇我們玩筆仙,他想問筆仙将來他能不能考上華大。”
王思哈哈大笑,“玩一玩嘛,不過這玩意肯定是假的,問筆仙還不如問我自己呢?”
許蘭亭:……
他怒道:“那你還想玩?”
“就試試呗。”王思嘟囔道。
周嘉先盯着他看,“你該不會是和蔣文他們打賭了吧?”
被一語說中的王思:……
宿舍内王思、許蘭亭、周嘉先面面相觑,随後齊齊看向準備出門的陳恕,陳恕神色淡淡,拿起洗簌用品直接出門,他懶得摻合這幾人的胡鬧,還想試探他?陳恕扯了扯嘴角。
陳恕出門後,王思、許蘭亭、周嘉先紛紛趴桌子的趴桌子,躺床上的躺床上……
王思:“配合了一場戲,陳恕居然不接招啊?”
周嘉先抹了把臉,“我都說過了,他肯定不會有興趣的。”
王思拍了拍桌子,怒道:“學生時代,哪個男生沒在宿舍玩過筆仙啊!你們知不知道你們錯過了什麼!啊!你們錯過了青春的體驗!懂不懂啊你們!”
周嘉先:……
許蘭亭:……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該幹嘛幹嘛去。
*
日升月落,高三的學習生活日複一日,在教室、宿舍、食堂三點一線的生活中,日子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九月月底。
教室裡,同學們難得地有些躁動,因為明後兩天就是周末,也是這個月難得可以回家的日子,再加上今天班主任張老師會告知他們接下來的國慶假期日額,雙重buff之下,教室内的同學們很難平心靜氣地繼續學習。
張期期手肘支在課桌上,手掌捧着臉,“今年的10月1号在星期一,我猜我們高三撐死了放三天。”
許蘭亭回過頭來,笑着道:“也不錯啊!放三天再加上周六周日,一共放五天!哇……想想都覺得美滋滋的。”
林聽聞言,眼神一言難盡,她轉身看着張期期,四目相對下,她們雙雙歎了口氣。
張期期搖頭道:“天真!你實在是太天真了!我說的是周六、周日、再加上10月1号的周一,一共這三天。”
許蘭亭大驚失色,直呼虧了虧了!
恰在此時,張揚夾着一沓試卷走進教室,他眉心擰起,“許蘭亭,你什麼虧了?”
許蘭亭:……
他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上拉鍊的行為,示意他閉嘴,不說了。
張期期見狀,立刻舉起手,大聲道:“張老師,蘭亭想問問國慶我們放幾天假?”
教室内埋頭刷題的學生也不裝了,齊齊眼神期盼地望着講台上的張揚。
張揚:……
他慢條斯理地将教案翻開,然後才慢悠悠道:“兩天。”
哇哦~兩天!!意料之外。
重點一班的同學在心裡盤算着,國慶放兩天,再加上周六日,哇~一共四天!!
張揚好整以暇,雙手搭在講台上,看着底下喜笑顔開的學生,他語氣涼涼地補上一句,“兩天,這周日和下周一。”
學生:啊??
學生:啊!!
“不是……老師,老師!”張期期瞳孔震驚,“我們這個周末不是回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