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說話邊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市集。
突然一陣吵鬧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二人對視一眼,立即朝着喧鬧的方向快速走去。
撥開人群,陸思雲看到一位老人正在與賣肉的男人發生争執。
見官差來了,賣豬肉的立刻朝他們喊道:“官差大人,你們來的正好,快給我評評理。這老頭在我這裡買了一斤豬肉一共三十文錢,可實際他隻給了我二十九文錢,可他非要說給了我三十文,還在我這裡胡攪蠻纏。”
老者随即也說道:“官差老爺,我今天一早就從家裡出發來這集市買肉,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我隻帶了三十分文錢,我都給了這個賣豬肉的,我現在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了,如果我給的是二十九文錢,那還有一文錢去哪裡了?”
孫二斤在那讓旁邊圍觀的人都散去,而陸思雲卻是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打量着這位老者。
老者看上去五十多歲,穿的衣衫褴褛,手裡抱着一把油紙傘。看樣子,他過得十分清苦,不知是攢了多長時間,才攢夠這三十文錢來市集買一斤肉。
孫二斤看她站在那一動不動,心裡有些憤憤的,女人就是女人,遇到點兒事就隻知道站在後面。
“你倒是過來幫幫忙呀,讓他們都散開。”
陸思雲并不理會他,她徑直走到老者面前,問:“老先生,我看您手裡抱着油紙傘,您出門的時候是在下雨嗎?”
老者并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但還是如實回答:“正是,我出門時雨下得挺大,我就帶了一把傘出門,有何問題麼?”
“那您是走到哪裡的時候,雨就停了,您才将傘收起來的?”
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你是怎麼知道我走到一半就将傘收起來了?”
陸思雲笑着解釋:“我看您這傘上沒有水汽,您方才說您一早就從家裡走來集市,想必您家離市集距離甚遠,油紙傘都幹了,那隻能說明您走到一半雨就停了,你把傘收起來繼續走,走到市集這傘也差不多幹了。”
孫二斤不解,人家明明是為了一文錢在那争吵,她怎麼突然對老頭手裡的傘這麼感興趣。
周圍的人也跟他一樣費解,全都看着陸思雲,不知道她意欲何為。
陸思雲繼續說道:“您介意我看下您的這把傘嗎?”
一把破油紙傘而已,沒什麼介不介意,老者将傘遞給了她。
陸思雲一下把傘撐開,随即聽見“叮”的一聲,一枚銅錢從傘裡掉落下來。
老者看到這一文錢,眼睛立刻睜大了去:“這是我的一文錢!”
看到結果跟自己預料的一緻,陸思雲自己也暗自松了口氣。
“老先生,銅錢卡在你的傘褶子裡了,現在為你找着了,你可以買肉回去了。”
“多謝這位官差小哥,要不是你,今兒個我這肉怕是買不成了,還差點冤枉了這賣肉大哥。”
賣肉的也朝着陸思雲抱拳表示感謝:“多謝這位差哥,要不是你,今天這事兒還真是說不清楚了。”
孫二斤滿臉驚歎地走到她身邊,問道:“你可真厲害,你怎麼就知道這銅錢在那老頭的油紙傘裡?”
陸思雲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坦然道:“我猜的。”
“别呀,快跟我說說,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猜的,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這兩個人全都據理力争,表情看着都不像在說謊,那說明老者确實是隻給了賣豬肉的二十九文錢,而老者也确實是帶了三十文錢出門的。那不見的一文錢去哪兒了呢?我看那老人衣衫破爛,明明家裡離市集很遠,但隻能用走的,說明家裡條件極差。衣服裡沒有錢,那可能性隻有他抱着的那把油紙傘了,我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理去打開那把傘的,萬幸的是我猜對了。”
孫二斤聽了她這一番話,心中滿是敬佩,他對着她抱拳道:“佩服佩服,真是佩服!”
二人值完早上的班回到六扇門,正趕上用午膳的時間。
他們去夥房打了飯,正準備坐下吃,沒想到與他們同桌的其他捕快全都站了起來。
孫二斤看着李響,質問:“你們什麼意思啊?”
李響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眼裡全是鄙夷:“我們不屑跟娘兒們一起吃飯,也不願跟你一起吃飯,怎麼的?”
原來唱的是這一出。
陸思雲制止正想要發作的孫二斤,站了起來,與李響面對面站着。
李響看着她,臉上露出了挑釁的笑容:“怎麼?楚娘子是不是打算把我的手指也折斷?”
然而,陸思雲并沒有說什麼,而是端起了飯盆,離開了他們這一桌,走到了蕭楚翊那一桌。
孫二斤看着她直接走到老大那一桌,瞪大了眼睛,留也不是,跟着去也不是。
陸思雲回頭喚他:“二斤,愣着幹什麼,快過來這裡吃飯。”
衆人看着她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蕭楚翊的那一桌,而蕭楚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全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