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走進屋内,宋晏初穿着白色内衫,外面披着一件深色外衣,正坐在案桌旁,想來已是等候多時。
陸思雲站在他身旁,見陸琛進來,她先同他行禮打了個招呼,然後對宋晏初說:“我去外面等你們。”
宋晏初看着她點點,眼角含笑。
看着他們眉目傳情,陸琛想到莫婉晴方才在馬車上說的“夫君與妹妹兩情相悅”。
看來是真的。
陸思雲走後,屋裡隻剩下兩個男人。
宋晏初伸手指向他身側的位置:“陸大人,請坐。”
陸琛坐下後,看着對面的人給他倒茶,便開門見山地問:“宋大人今日找我過來,是否想問圍獵那天的事?”
“聽聞陸大人中箭了,傷勢可有好些?”
“勞煩宋大人費心。那兩隻支箭我已經查驗過,确實出自和親王府的死侍。”
宋晏初表情如常,沒有任何驚訝之色。
“宋大人已經猜到了?”
“其實不難猜。華縣的兩次遇襲,與這次圍場的人,武器武功以及方式都差不多。況且,華縣貪污災銀受牽連的官員大多都是和親王的人,他對我們懷恨在心,也在意料之中。”
“和親王越來越膽大妄為,不知宋大人叫在下前來有何對策?”
“再過兩日,我便打算回到大理寺,參加早朝。煩請陸大人提前将調查此箭的内容如實呈報給陛下即可。”
“這原本是我的分内之事。就算宋大人不說,我也打算将此事彙報給陛下。”
“那就拜托陸大人了。”
陸琛雖不是朝堂中人,朝堂之事他也從不參與。
但他一直是陛下身邊最鋒利的刀,為陛下辦各種暗中之事。
對朝堂動态他是知曉的。
宋晏初想要做什麼,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但是他因錦衣衛的身份,不便插手。
兩人談完正事,便都無話可說。
原本他們二人便互相看不慣彼此的行事作風。
陸琛覺得宋晏初做事太端正死闆,無趣至極。
宋晏初覺得陸琛做事狠厲,太過張狂。
華縣之行,他們因為相同的目的而不得不合作,也正是因為這次的合作,他們打破了對彼此的成見,已經不會再想之前那般針鋒相對。
原本也許兩人還能成為關系尚可的朋友。
但自從知曉陸琛和莫婉晴之間的感情,兩人便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彼此。
雖然莫婉晴與宋晏初之間并無男女之情,也無夫妻之實,但畢竟有夫妻之名。
在名義上,莫婉晴依舊是宋晏初名義上的大夫人,是他八擡大轎、明媒正娶娶進門的。
雖然陸琛和莫婉晴有情,但他們卻從不恪守禮儀,從沒有越雷池半步。
從道德底線來說,他們并未做出讓宋晏初難堪之事。
但從情感上,宋晏初作為一個男子,多少心裡會有些芥蒂。
因此,兩人此時坐着喝茶,相對無言,甚是尴尬。
最終,還是陸琛忍受不住這尴尬的氛圍,率先起身告辭:“既然事已談完,那陸某就不打擾宋大人休息,告辭。”
宋晏初就等他這句話,立刻起身回禮:“陸大人慢走。”
送走了陸琛,宋晏初重坐回位置上,神色凝重地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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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初經過一段時間的靜養,終于重新回到大理寺當值。
上早朝那天,文宣帝特意向他發出了關懷:“聽聞宋愛卿前些日子圍獵時,不慎摔落懸崖,九死一生。如今身體可還好?”
宋晏初立刻出列站到中間,彎腰道:“謝陛下關心,臣已無礙。隻是臣并非不慎摔落懸崖,而是被人襲擊,寡不敵衆,與夫人一起被逼落懸崖。幸好我與夫人命不該絕,崖下是一條寬河,我們才得以撿回一條性命。”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官員一片喧嘩,全都在竊竊私語。
“肅靜!”
現場立刻又變得安靜如初。
“宋愛卿,你可知是何人指使?”
“襲擊我們的人說是奉戶部尚書譚之鏡之命,來取我們的性命。”
戶部尚書譚之鏡聽到宋晏初的話,臉色聚變,連忙走到中間跪下,大喊:“冤枉啊!陛下,臣絕對沒有做過傷害宋大人之事。宋大人乃大理寺少卿,我怎敢加害于他。”
“我奉命去華縣調查貪污災銀案,查到的名單中,有不少是譚大人手下之人。你懷恨在心,就利用皇家圍獵的時機,對我痛下殺手。我就是人證,如今我活着回來,就是為了指證你!”
“冤枉啊,皇上!我沒有做過此事,我是冤枉的!皇上,你不要聽他血口噴人!”
“來人,将譚之鏡交由刑部嚴查!”
文宣帝一聲令下,譚之鏡就被皇宮内的侍衛拖了下去。
他一邊被托着往外走,一邊哭喊着:“冤枉啊,皇上!臣冤枉啊!”
宋晏初當然知道譚之鏡是冤枉的,并且他知道真正想害他的幕後之人是誰。
他回想起,前日皇上秘密在上書房召見他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