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朝。
文宣帝一坐下,和親王便立刻站出來,厲聲道:“啟禀陛下,臣有本上奏。”
文宣帝的臉色極其不好。
宋晏初在鬧市街斬殺當朝左相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他作為一國之主,又怎會不知道這件事。
震驚之餘,他也費解。
兩人此前并無太多交集,宋晏初為何突然這樣做。
他也預料到今日朝堂之上,必定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
這不剛坐下,就來了。
“是為了左相一事麼?”
“正是。宋晏初他作為大理寺少卿,知法犯法,當衆斬殺朝廷重臣,論罪當誅!請陛下聖裁!”
莫中堂走出來說道:“陛下,老臣以為,以宋大人的為人,斷不會無端這麼做,此案必定有隐情,還望陛下查清此事。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名朝廷重臣,切不能再頓時一名國之棟梁。”
和親王冷笑地回身反駁:“莫大人作為宋晏初的嶽丈,自然會替他說話。”
莫中堂不甘示弱地回道:“老夫隻是實話實說。左丞相作為王爺的恩師,他被害王爺怒不可歇想要嚴懲兇手,這無可厚非。但是大理寺卿宋懷明宋大人前幾日剛在府中遇刺,沒過多久左丞相就在街頭被宋晏初當衆殺死。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其中的關聯。晏初這個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的人格品性我是一直都看在眼裡,倘若他不是一個為人正直的孩子,我又怎會将我最寶貝的女兒嫁予他做妻子?老夫願以自己頭上上烏紗做擔保,此案定有隐情,還望陛下明察!”
“太子,你以為呢?”
一直都站在一旁的太子被點名後,站出來直言:“父皇,孩兒也覺得此事應該仔細查清楚,不能就這樣草率地就治宋大人的罪責。”
“陛下!無論是什麼原因,他宋晏初就可以當街斬殺朝廷重臣嗎?如果人人都有理由可以随意殺人,那要法律有何用?傅丞相可是大玄宣國的元老,如今卻死在一個小兒手下。如果今日陛下不嚴懲兇手,那才是寒了在座所有為官者的心,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啊。”
“你們都給寡人住口!”
文宣帝被他們吵得腦殼疼,忍不住發怒道。
衆人連忙跪下:“皇——上——息——怒——”
文宣帝坐在龍椅上,沉思了片刻。
他心裡也很是為難。
對宋晏初,他欣賞也惜才,實在不忍心就這樣給他一個斬立決。
可他做的這個事,确實必須得給大家一個交代,不然沒辦法服衆。
和親王又步步緊逼,其中的玄機,作為皇帝,他也并不是全然不知。
“這個案子,就交由刑部和監察司一起查辦。”
這個結果和親王顯然是不滿意的,他恨不得皇上現在立刻下旨斬了宋晏初,不然他的老師豈不是枉死。
“陛下,臣覺得此事不妥……”
“怎麼?和親王是想替寡人做主?要不寡人這個位置,你也一并拿去了如何?”
和親王臉色微變,立刻下跪:“臣惶恐。”
退朝之後,文宣帝氣哄哄地來到禦書房,陸琛已經在那等候多時。
見了他,文宣帝的臉色并沒有好轉。
“你來幹什麼?是不是也是為了宋晏初而來?”
陸琛彎腰不語。
文宣帝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大半,不覺冷笑了一聲:“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關心他的事,這倒讓寡人有些好奇。這宋晏初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能讓你們一個個的,都站出來替他說話?”
“陛下,微臣這次前來,并不隻是為宋大人求情,而是有事要禀奏陛下。”
“哦?什麼事?跟寡人還要賣什麼關子?”
“微臣查到,二十多年前,方與淮涉嫌通敵賣國被滿門抄斬,是傅宏逸故意陷害。”
“你說什麼?”
文宣帝沒想到,陸琛居然會提前二十多年前的舊案。
陸琛不卑不亢地将證據呈上:“這是在傅宏逸府中密道裡搜到的密信。二十年前,通敵賣國之人,是傅宏逸而非方與淮。方家滿門,都是被冤枉的。”
文宣帝接過密信,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着。
沒想到二十年前的那件當朝丞相通敵叛國的案子,竟然是一件冤案。
但随即,他回過神來,沉聲問:“這件事與宋晏初又有何關系?”
“宋晏初,便是方家唯一的遺孤。”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文宣帝再一次震驚。
陸琛如實回答:“二十年前,方與淮在被抄家之前,将剛出生沒幾日的幼子交付給宋大人。碰巧宋大人的夫人剛産子,但孩子剩下來沒多久便夭折。他們便将方家遺孤視為己出,一手養大。”
“竟然有這等事?”
“陛下,雖然當年方家擅自将幼子托付給宋家,犯了欺君之罪。但看在方家是被冤枉的份上,還望陛下可以網開一面。”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而且方與淮還是被冤枉的,這事寡人自然不會繼續追究。”
得到皇上的赦免,陸琛才敢繼續說接下來的話:“陛下,傅宏逸二十年前陷害方與淮,害的宋晏初全族都被斬首。當時還在襁褓中的他甚至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族人。幸得宋明懷呵護長大,可這唯一的溫暖,也被傅宏逸害死。宋大人雖然當街将其斬殺,旁人看來是斬殺朝廷重臣罪不可恕。但實際上,他斬殺的卻是陷害忠良、通敵賣國的罪人。”
文宣帝看着桌上的信件,眉頭緊皺。
“你應該明白,傅宏逸是和親王的恩師。他一直輔佐和親王辦事。傅宏逸這些年與敵國私通,你覺得和親王知道多少?”
“臣不敢妄自非議王爺。隻是如果陛下想知道這個答案,臣有一計。”
“說來聽聽。”
“傅宏逸通敵叛國雖然已是證據确鑿,但臣以為此時不宜在此時公之于衆。這樣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