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初出發的那一日,天氣灰蒙蒙的,見不到一絲陽光,宛如他未知的前途,一片迷茫。
陸琛一早就駕着馬車來舊宅接她們前往邊關處,等待宋晏初。
陸思雲和莫婉晴站在那,深秋的風吹在身上,吹得她們的臉上陣陣涼意。
但此時她們卻并不在意這些寒冷,眼睛一直注視着城門遠處,焦急地等待着那個人的出現。
當看到身穿白色囚服的戴着鐐铐,有些落魄頹然的宋晏初出現的時候,陸思雲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少年意氣風發、劍眉冷目地看着自己,如今再看眼前的他,恍如隔世。
莫婉晴見到這樣的宋晏初,心中也很是憐惜,但她到底是比陸思雲穩重一些。
她知道宋晏初和陸思雲一定有很多臨别的話要說,她想把時間盡可能到的留給他們兩個人。
于是她上前,将目前家裡的近況跟宋晏初彙報了一下。
“晏初,宋府已經被查封,下人我已經多給他們發了一個月的工錢全都遣散。目前除了我和妹妹的兩個貼身丫鬟翠柳和碧水,還有劉管家和之前掌管賬房的松蘿留了下來。陸大人将曾經的舊宅借我們居住,所以我們幾個也算暫時有了落腳的地方。接下來我們也會想辦法自謀生路,你不用擔心。邊境條件艱苦,我們連夜趕制了幾件棉衣,你且帶着,你去了那邊要自己注意身體,早日立功歸家。”
宋晏初聽完她的話,很感激地對着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陸琛深深地鞠了一躬。
陸琛微微點頭示意。
随後宋晏初對莫婉晴道謝:“謝謝你婉晴,明明我已将和離書交于你,我們也不再是夫妻,你依舊不離不棄,這份心意我會永遠謹記在心。”
莫婉晴卻并不在意:“就算你我已和離,畢竟曾經有過夫妻情分,我不能在你落難之時落井下石,這不是我莫婉晴的為人,況且我與思雲是好姐妹,自然要一起同甘共苦。我知時間緊迫,你們有很多話要說,我在那邊等妹妹。”
莫婉晴交代完要交代之事,便走到陸琛的旁邊,與他站在一起,看着那邊依依不舍的兩個人。
陸思雲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地說不出一句話。
她明明有好多話想說,可是站在他面前,她卻頭腦空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馬上就要分别,相隔萬裡,歸期未定,下沉見面又不知道是何時。
宋晏初的内心也充滿了不舍。
但更多的還是無奈。
駐守邊境,是他自己求來的,男兒志在四方,為國為民,他甚至願意付出生命,所以他并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隻是在兒女情長面前,總是會洩露自己内心的一些柔軟面。
他伸手撫摸着陸思雲的臉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不要難過,在家等我回來。”
陸思雲用力地點頭,“宋晏初,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什麼?”
“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在洛城等你。”
“好,我答應你。”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千言萬語,全都融化在這個擁抱中。
陸琛和莫婉晴,看着遠仿佛是在用生命擁抱的兩個人。
他不自覺地看向身邊的人,此時她眼眶通紅,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前面的兩個人,感受着他們的苦楚。
陸琛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心愛之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隻要他想,甚至每天都能看到。
他此時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求的,也不過就是尋常人的生活。
送别了宋晏初,陸思雲便有些一蹶不振。
整個人像是沒了奔頭,感覺她的魂兒跟着宋晏初一起去了邊境。
莫婉晴理解她的心情,便沒去打擾她,讓她獨自傷懷。
陸思雲可以自怨自艾,可莫婉晴卻不行。
如今這個家隻剩下他們六個人。
要養活這六個人,看似不難,但如何長久地生活下去,就得好好規劃。
她将家裡的幾個人全都着召集到一處,一起讨論接下來的路應該如何走下去。
“松蘿,你一會兒盤算一下,目前家裡還剩多少銀子,夠我們維持大概多久的開銷。”
“大夫人,我已經盤算過了,目前我們擁有的錢财,節省一點的話,可以維持大概一個月左右。”
“好,那這一個月中,我們必須找到新的營生,不能坐吃山空。你們各自想想,你們有沒有什麼擅長的,拿得出的手藝?”
翠柳想了會兒,說:“我會做糕點。我們可以做一些試着去街上擺攤叫賣。”
碧水也不甘示弱:“我刺繡還行,平時繡個荷包什麼的,也能去賣賣。”
劉管家有些羞怯地說:“我年紀大了,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絕活。”
松蘿也犯了愁:“我這隻會算賬,别的什麼也不會……”
莫婉晴卻笑着說:“劉叔,你以後還是在家裡管事兒。我們以後出去營生,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有個人去張羅。您就在家裡,采買每日需要的東西。”
“松蘿你可以繼續做家裡的管賬先生,以後這家裡的每一筆開銷,你都要精打細算,用到刀刃上。”
“你們二位雖然不用出去賺錢,但卻是我們這個家最好的後勤保障,也是非常重要的職位,不可或缺。”
得到莫婉晴的肯定,松蘿和劉管家的臉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你們在說什麼,這麼熱鬧?”陸思雲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