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哭得撕心裂肺,差點背過氣去。
若是他們家賠不出那麼多錢給紙坊,那麼她家裡隻能把能賣的都賣了,家中的子女也都隻能抵押給蔡家做家奴,到時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雖說木棉如今也是在蔡家做丫環,可她也是每個月拿着月例銀子的,以後到了一定年歲便可請辭出去嫁人。
若是成了家奴,那便世世代代都是奴仆,若是哪天惹得主人家不高興,人家随手就能找人牙子把你發賣了。就算不被發賣,從今以後你的子子孫孫也都得在這裡為奴為婢。
這樣的下場,怎麼能叫人不傷心呢?
蔡元祯回頭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木槿一眼,木槿立馬點了點頭說:“昨日我還瞧見二掌櫃為了這件事氣急敗壞的,我還去打聽了一下,确實有此事發生,眼下那批紙漿沒用了,蔡氏紙坊交不出貨,對咱們蔡家的影響也不小。”
木槿雖然同情木棉家的遭遇,但有一說一,木棉她哥哥若是真的犯了錯導緻蔡氏紙坊受累,那對蔡氏紙坊的損失做出賠償也是理所應當。
蔡元祯因為剛在這具身體裡重生不久,在這裡過得又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生活,自然是不知道一千八百兩對丫環來說意味着什麼。
木槿看出了自家小姐的疑惑,悄悄地湊到蔡元祯耳邊說:“小姐,木棉是二房裡的普通丫環,每月也就半吊錢的例銀,一年加起來左不過才五兩銀子。”
這下可把蔡元祯驚掉了下巴,按照她這樣的收入,她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給蔡家打三百六十年的工!
難怪她哭得那麼慘。
蔡元祯蹲下了身子,拉起了木棉緊握着裙擺清筋泛起的手,說道:“那批紙漿是什麼情況,你跟我說說,指不定我可以幫你。”
在現代,蔡元元那可是制漿造紙工程專業的學生,她的父親也開了一家造紙工廠,跟蔡元祯家的專業那可謂是完全對口。
如今她在蔡家的口碑可謂是差到極點,若是此次可以幫助蔡家渡過危機,說不定可以逆轉口碑呢?
母親也不至于每天看到她都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況且,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如今看到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木棉哭得如此凄慘,她也應當出手相助才是。
木棉見到三小姐一臉誠懇,立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哽咽着哭訴:“三……三小姐,奴婢也不知道那批紙漿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隻聽我大哥說,從前他都是按照這樣的方式制漿,可不知為什麼這批紙漿制出的紙一下就爛了,不用水泡,輕輕一拉就稀碎,根本沒有辦法售賣。”
蔡元祯思索了一會兒,光聽木棉說是沒有用的,還是得實地考察一下才行。
蔡元祯問木棉:“可以帶我去紙坊看看那批紙漿的情況嗎?”
木棉面色猶豫,她作為房裡伺候的丫環本來就是要供主人家随時差遣,二房太太又是個不好伺候的主,若是發現她擅自離開恐怕又是免不了打罵。
蔡元祯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許多事于她來說是小事,于别人來說就是天大的事。
蔡元祯也不讓她為難,想了個辦法,說道:“這樣吧,今日天色也還早,你托人傳口信給你大哥,讓他今日來府上找我,到時候我随他一起去紙坊瞧瞧,順便也要向他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對于這個三小姐,府中的人都沒什麼好感,木棉雖然是新來的,但她也知道這個三小姐曾經做出了怎樣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就連府中家丁都曾聚在一起開這位三小姐的玩笑。
他們說:“我就算是娶個丫環、娶個農婦,也不娶這個三小姐。”
“就是,你看她那副做派,是正經的良家女嗎?”
“就是,咱們可瞧不上她。”
閑言碎語聽多了,木棉自然也就對這位三小姐有了看法。
在這個時代,就算你是當朝公主,沒了名節,那便是連賤民都比不上。
出了這樣的事,木棉也沒有想到這三小姐竟然真的會想辦法幫她。
木棉擦了擦眼淚,起身說道:“好的三小姐,奴婢這就托人去找我大哥。”
木棉剛邁開步子準備去尋人,卻不想迎頭撞上來兩個人,這兩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二房的蔡明和他的夫人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