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馬車漸行漸遠,孫秀荷才轉過身,看都沒有看陳蘭一眼,對着蔡挽儀說道:“挽儀,貴客咱們也送走了,回屋歇息去吧。”
蔡挽儀乖順地點了點頭。
陳蘭眼看着孫秀荷要走,趕忙追上去,日前的盛氣淩人也不見了,面上是一派和睦。
陳蘭有些迫切地問:“弟妹,今日江家人來都同你說了些什麼?怎的在你屋裡聊了那麼久?”
孫秀荷随意地摸了摸步搖,說道:“倒也沒聊什麼,江家感激我們家元祯救了江煜的性命,上趕着來謝我們。”
“還說什麼,以後我們的事,便是江家的事,我們的麻煩,便是江家的麻煩,若是以後有什麼,直接找他們便是。”
陳蘭見孫秀荷那股子勁勁的姿态氣得牙癢癢,但還是穩住了臉上的笑容,說道:“元祯還真是好福氣。”
聽聞此話,孫秀荷卻是有些生氣:“這是哪門子福氣?咱們家元祯可是險些沒了半條命。”
“好在江家人有良心,知道感恩圖報,還以三成的價格把地租給咱們。說到底,我家元祯都是為了蔡家才會如此,隻希望衆人都能知曉她為了家族利益奮不顧身,以後莫要再編排她。”
說完之後,孫秀荷便離開了。
走的時候還留給陳蘭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陳蘭見孫秀荷得意地離開,心裡還真是氣不過。
怎麼這風水輪流,又讓她孫秀荷得意上了?
沈春梅上前拉了一下陳蘭的袖擺,說道:“二弟妹,我都說了這江家是特意來瞧三房的,咱們就不應該出來湊這個熱鬧。”
陳蘭氣不過,說道:“大嫂,今日登門的可是江家的老夫人和他們家唯一的長子嫡孫,若是能把握機會結交一番,咱們蔡氏紙業将來的路也寬闊着呢。”
“可你瞧孫秀荷那樣,恨不得就她一個人抱上江家的大腿,難不成咱們蔡家以後偏她一房一枝獨秀?”
沈春梅歎了口氣說:“二弟妹,說到底江家今日會來是沖着元祯不顧性命救下了江家公子的緣故。”
“可我若是有孩子,我情願他平平安安、庸庸碌碌,也莫要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人。”
嫁入蔡家多年,沈春梅始終未能有孕,雖說家中人之前一直都說蔡元祯不懂事,是個禍害。
可她會想,若是上天能賜給她一個孩子,哪怕隻是個女兒,哪怕如蔡元祯那般不懂事,她也高興。
陳蘭覺得自己跟大嫂說不到一塊去,隻能安慰自己,三房如今就算再得意也終究難以超越他們二房。
如今家中都是她家二爺操持着,大房無子嗣,三房無男人,元寶終究也隻是個孩子。
到頭來,這蔡家的一切還不都是他們二房的。
如今父親也許了她的寶貝兒子去紙坊曆練,說不準在不久的将來,蔡辛就是紙坊的三掌櫃!
一想到這裡,陳蘭的氣便順了些。
-
家仆将江家送來的東西擡到三房院裡的時候,蔡元祯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好幾匣子的金銀珠寶讓人眼花缭亂,色彩豐富的绫羅綢緞令人應接不暇。
瞧着那快要跟她小臂一樣粗的人參、千金難求的麝香、連見都未曾見過的天山雪蓮……
難怪當初江家被抄的時候,抄家的人整整清點了大半個月,才将江家的财産理清楚。
一想到這裡,蔡元祯便陷入了沉思。
孫秀荷也從來沒見過那麼多好東西,忍不住細細打量。
蔡挽儀雖說來東洲府的時候也帶上了全部的家産,可跟這些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
反正也沒她的事,她也不在這裡自讨沒趣了,和孫秀荷說了聲有些不适便回房休息了。
等蔡挽儀走後,蔡元祯才一本正經地對孫秀荷說:“母親,這些東西如此貴重,咱們應該一一清點了登記造冊,由祖父過目後放入庫房中。”
孫秀荷聽見蔡元祯這麼說,才有所驚覺。
江家給他們蔡家送了那麼多東西,雖說是因着元祯的因由,但說到底是送進的蔡家家門,三房又豈能獨占?
就算蔡仲面上不說,但其他房裡的人難免會有想法,最好的辦法便是将這些東西交由祖父來處理。
孫秀荷這才覺得自己第一步就做錯了,剛才應該在大堂之上就将這些物件當着大家的面點清楚,如今已經進了他們的院子,哪裡還說得清楚?
蔡元祯不緊不慢地說:“無妨,祖父定然相信我們的為人。”
孫秀荷點點頭,蔡元祯思忖了一會兒,說道:“我手上的镯子是江老夫人特地送給我的,便由我自己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