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工人調配給她,蔡元祯就自己幹,就連青檀木的樹皮都是她自己剝的。
周蛋有時候會趁着自己工作的間隙來幫蔡元祯幹活,卻總是會被旁人以各種理由叫走。
木槿一邊和蔡元祯一起幹活,一邊說:“小姐,這可怎麼辦?這麼多的活總不能都咱們兩個人幹吧?”
蔡元祯一邊将處理好的檀樹皮泡到石灰水裡,一邊說:“無妨,不就是造紙嗎,我一個人也行,隻要咱們造出好紙,祖父那兒通過了之後,紙坊自然會投入生産。”
“屆時,也不怕他們不聽祖父的話。”
木槿發現小姐真是個值得欽佩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泰然面對,雖是嬌養出身,但什麼苦活累活都能幹,一個字形容,就是——牛!
因為在紙坊幹了太多的活,所以蔡元祯每日一回家便是倒頭呼呼大睡,偶然一次入夜餓得不行她去廚房找吃的,還被二房的木棉吓了一跳。
蔡元祯見木棉半夜沒睡還在炖湯,便問她:“怎麼那麼晚了二伯母還要吃東西嗎?”
雖說木棉賣了身契在蔡家,但還是會時常幫襯家裡,從家人口中也得知了不少三小姐幫自己哥哥的事,還聽聞她給家裡送了雞蛋和豬肉,木棉也是感激不已。
所以木棉見到蔡元祯倍感親切,笑着說道:“二夫人每天睡覺前都要吃花膠,而且都要吃現炖的,所以我每日這個時辰都會來這裡炖花膠。”
大戶人家吃點補品也是常見的,蔡元祯并不覺得稀奇,隻顧自己拿了兩個饅頭剛準備走,卻聽見木棉叫住了自己:“三小姐。”
蔡元祯塞了半個饅頭在嘴裡,回過頭好奇地看着她,瞧她蹙着眉頭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木棉咬了咬嘴唇,走近小聲道:“原本二房的事我不該說與您聽,可您對我有恩,我還是想告訴您。”
“是二夫人,我偶然聽到她說要去老爺那兒舉報三夫人在年節邊做假賬,趁着大夫人不在,昧下了府上日常開銷的一部分。”
蔡元祯原本還有些困意,但聽見木棉這麼一說,頓時清醒了。
若此事是真的,被二伯母當着衆人的面揭開,那她母親恐怕将來在府裡是擡不起頭了。
有些處罰嚴厲的,還會将這樣的媳婦趕回娘家。
見蔡元祯果然臉色大變,木棉連忙緊張地說:“三小姐,此事我也隻是聽了一耳朵,告訴您也是希望您早做打算,您可千萬不要告訴别人是我說的。”
蔡元祯自然知道府上的丫鬟讨生活都有不易,賣了身契的打罵都随主家,便立即保證道:“放心吧,你是為了幫我,我絕對不會出賣你。”
孫秀荷原本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卻不想有人直接進了她的房屋,掀開了她的被子。
孫秀荷被凍得一激靈,見到來人是蔡元祯,便立馬跳起來說:“哎喲,元祯你個死丫頭是想凍死為娘嗎?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我屋子裡來掀我被子幹嗎?”
蔡元祯抓住了孫秀荷的胳膊,焦急地說道:“母親,眼下不是睡覺的時候,二伯母打算去祖父那兒揭發你年節采買時做假賬,自己昧下了多餘的錢。”
孫秀荷一聽到蔡元祯這麼說,立馬火冒三丈:“憑她去告呀,我孫秀荷行得正做得直,就算來查賬我也不怕。”
“她陳蘭不就是嫉妒我拿了管家權嗎?有本事她也讓父親把管家權教給她,真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見不得别人好。”
蔡元祯瞧她這個反應,便知道她并沒有做出這樣的事。
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蔡元祯還是怕她被人陷害。
蔡元祯說:“母親,二伯母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定然是手頭有些什麼證據,咱們還是小心行事,今晚先把所有的賬先自查一遍。”
孫秀荷覺得這個女兒說得有理,便點了點頭。
年節的賬十分多,蔡元祯主要查了大伯母不在時間的賬。
因為二房針對性十分明顯,是沖着孫秀荷來的。
蔡元祯對了一下賬目,發現果然對不上,實際用的銀子,比賬目上多了一千三百七十六兩。
蔡元祯問孫秀荷:“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孫秀荷感覺天塌了,腦袋飛速旋轉着:“年節期間,采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可買的東西我都一筆筆對過,他們把單據交回來之後我都按了手印一一放好了,為什麼這裡少了錢呢?”
孫秀荷才拿到管家權沒多久,若是這樣的事被捅了出去,那她将來可不要做人了,在這府中還怎麼擡起頭?
見孫秀荷越來越着急,蔡元祯連忙安撫道:“母親,你先不要着急,你再仔細瞧瞧這些單據,有沒有遺漏了沒放進來的?”
孫秀荷又裡裡外外将這些單據翻看了一遍,看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
她們不敢讓人發現半夜來賬房的事,所以隻點了微弱的燭火,在陰暗環境的烘托下,孫秀荷愈發恐懼起來。
單據瞧了一遍又一遍,孫秀荷終于回憶起來了:“我知道了,少了幾張采買禮品的單據,那禮品都是送往清河柳家、上虞祝家……隻是單據不知道去哪兒了。”
蔡元祯心下産生疑惑:“這些禮品是誰去采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