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生了病,但蔡元祯卻始終放心不下紙坊的事,灌了兩天的湯藥之後,便強撐着去了紙坊。
孫秀荷又氣又惱,但這個女兒的脾性她清楚得很,為了造紙連命都豁得出去。
瞧見蔡元祯這樣,孫秀荷不禁隐隐擔心起來,想當初蔡參也是這樣,結果斷送了性命……
孫秀荷不敢再去想。
雖說眼下精神狀态不大好,但蔡元祯還是堅持守在紙坊,她押上了自己的所有前途,所以必須造出生宣紙。
孫秀荷本是不讓她出門的,她隻能以不喝藥來做要挾,還再三保證累了定然會好好休息,最終才得以踏出家門。
周蛋瞧見蔡元祯臉色蒼白,走路都搖搖晃晃,竟然還要去拿竹簾抄紙,匪夷所思的同時卻又心生敬佩。
因為她是蔡元祯,所以這一切都是如此理所當然。
周蛋連忙上前來制止蔡元祯,說道:“三姑娘,這就讓我來吧,竹簾可不輕,你又病着,怎麼能幹這種活?”
蔡元祯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周蛋又緊接着道:“若是你實在不放心,你就看着我們做。”
李順海方才剛巡完其他區域,趕到蔡元祯這邊後也是立馬說:“三姑娘,你還是坐下歇歇吧,萬一倒下了,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看到成品紙了。”
蔡元祯仔細一想,他們說得也有道理,便讓木槿給她搬了張椅子坐下。
終于,出于蔡氏紙坊的生宣紙,在萬衆矚目中誕生了。
蔡仲見到成品紙的時候,詫異又激動,不可否認的好紙!
或許,這将是幫蔡氏紙坊扭轉逐漸走下坡路的重要節點。
蔡元祯也是高興得不得了,顧不得身子不适,舉着生宣紙又蹦又跳,最終換來的結果就是頭暈目眩,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蔡元祯像是做了一個世紀的夢。
醒來之後,孫秀荷紅着眼眶将蔡元祯從頭到腳罵了個遍:“還說會好好休息,結果竟是叫人給擡回來的,你是嫌你老娘命太長,非要把我吓死才甘心嗎?”
孫秀荷一邊罵着,一邊端了藥湯,喂給蔡元祯:“趕快喝,喝了别出現在我面前了,一天天的淨不讓我省心。”
蔡元祯原本還覺得自己頭昏腦漲,難受得要命,被孫秀荷這麼三言兩語一說,竟有些想笑。
孫秀荷的脾性便是如此,嘴硬心軟,對自己的子女那是無比疼惜。
有這樣的母親,蔡元祯也是覺得心頭一暖。
蔡仲也來瞧了蔡元祯,見到她躺在病床上,輕聲安慰道:“身子要緊,如今生宣紙已經造出來了,你也可松口氣。”
蔡元祯點點頭。
蔡仲接着道:“等你病好了之後,你便不要去紙坊了。”
蔡元祯被吓了一跳,不讓她去紙坊了?那她之前付出的心血又算什麼?
孫秀荷聽見蔡仲這麼說,心中竊喜了一下。
若是父親不允,那任憑蔡元祯再想去,也是無計可施。
蔡元祯剛想問為什麼,蔡仲便接着道:“經營一家紙坊除了要有好的手藝,還得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商人、管事人。聚寶街那兒開了一家新鋪子,下個月便要開張了,到時候你先去那兒适應一下環境。”
蔡元祯差點高興得要從床上蹦下來。
祖父這樣安排是想讓她學習更多的東西,了解市場是如何經營的,這樣對一個造紙人來說可以更有針對性地提升技藝。
祖父對她,用心良苦。
孫秀荷臉一垮,這下好了,更出不來了。
蔡仲從三房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恰好碰到了蔡程。
蔡程也是來瞧蔡元祯的,看見父親便借機說了點事:“父親,眼下新紙坊要開業了,咱們人手終究是不夠的,是否要讓二弟回鋪子管事?”
蔡仲眼簾都沒有擡一下,徑直往前走去:“莫要再提起他,人手不夠我自有安排。”
“是。”蔡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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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祯好些了之後,便帶着蔡氏紙坊造的生宣紙給江煜。
初春時節,整個大地被豐沛的雨水滋潤過,任何事物都仿佛充滿了生命力,東洲府也是滿城的繁花錦繡。
茶樓裡,蔡元祯将錦盒裝着的紙給了江煜,後者見了紙還吃了一驚:“這不是我上次給你的紙嗎?你做出來了?”
蔡元祯點點頭,笑着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江公子此後再來蔡氏紙坊買紙,統統記我賬上。”
一方面是為了報恩,另一方面蔡元祯也懷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東洲府最有錢人家的少爺用的都是蔡氏紙坊的紙,有了這一層明星效應,旁人自然會跟着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