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事件對蔡家影響不算大,但也是出了“血”。
這錢少了之後隻能先節流,孫秀荷和沈春梅隻能通過減少家中各項開支,以此來達到平衡。
突然增收賦稅一事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怨言,但蔡仲還是比較有先見之明的,直接在家中下達了死命令,若是誰敢在外面議論此事,回來必定要被行家法。
因此,所有人都對此保持緘默。
蔡元祯雖整日在澄心堂忙碌,但還是會去想江煜的情況。
按照日子算,他應該到了上京參加會試了。
大抵江家的變故,也就是這幾日了。
果不其然,那日下午蔡元祯便聽到巡撫大人來了東洲府的消息,而後便是知府徐知盛被關押,江家滿門被抄的事。
這個消息是丁昌聽來的,他平日在鋪子裡接待客人,認識的人也多,一來二往自然交換了不少信息。
雖然此事才剛發生沒多久,但丁昌卻已經繪聲繪色地将前因後果說清楚了。
丁昌說:“增收賦稅,那是因為前線要打仗,陛下和朝中大臣所實行的無奈之舉,咱們老百姓合該配合才是。可你們知道江家老爺是怎麼做的嗎?他竟然以天象來暗諷我朝賦稅繁重,此事上達天聽後引起了陛下的震怒,甚至還牽扯出了一些江家的前塵往事。”
“總而言之,此事一出江家可算是得罪了上京的大臣和陛下,陛下下旨要沒收江家全部家産,并責打江淮八十大闆。”
木槿聽了忍不住驚呼:“八十大闆!那不是要人命嗎?”
丁昌說:“對了,就是要他的命。如今因為此事鬧出了不少流言,他們定然要找個雞殺給猴看。”
木槿糾正:“那叫殺雞儆猴。”
丁昌揮了揮手:“大緻就是這麼個意思,總而言之江淮就是那隻雞了。”
蔡元祯一聽,原本捏在手中的筆都掉落在地上,丢下一句“我出去一會兒”便離開了鋪子。
木槿見自家小姐魂不守舍,大緻猜到了她想去哪兒,連忙跟上。
人群中,蔡元祯也顧不得儀态,提着裙擺跑到了江家。
果不其然,江家已經被官差包圍了,有官差從裡面擡出一箱箱物件,邊上有圍觀的人,但都不敢向前。
蔡元祯聽到旁邊圍觀的人啧啧贊歎:“不愧是東洲首富江家,抄家竟然能抄出這麼多東西,這裡面随便一件珍寶都能給我們吃八輩子了。”
“當然了,江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不過以後他們可沒那麼好日子了,眼下這江家獲了罪,這江家少爺恐怕将來過得還不如我們。”
“江府都沒了,他還算什麼少爺?”
“也對。”
蔡元祯聽得一陣頭暈目眩,怅然若失地離開了人群。
因為清查的事,徐知盛被查出貪圖贓款,所以被判流放。
江淮的杖刑是巡撫監刑的。
為了以示正聽,江淮是在衆目睽睽的集市上被執行的杖刑。
蔡元祯也去了,她在人群中找到了已經換了一身素衣的江老夫人和江夫人。
他們看着江淮被打了一棍又一棍,哭得撕心裂肺。
蔡元祯讓周蛋和木槿先帶她們離開,并說道:“老夫人,夫人,你們還是不要看這個場面了,等杖刑結束,我會把江老爺帶回來的。”
之前見到她們還是雍容華貴的模樣,今日卻已經換上了粗衣,淚流滿面表情失态。
蔡元祯一陣感慨,但無計可施。
最終她們還是被拉走了。
八十大闆,每一闆子落下都擲地有聲,落到皮肉上便是皮開肉綻,江淮的衣服也逐漸被鮮血浸透,到最後連叫喊聲都沒有力氣發出來。
蔡元祯此刻隻慶幸一件事,還好江煜眼下還沒有回來。
作為江淮的親生兒子,他又怎麼能看得了這個場面呢?
站在場外圍觀的蔡元祯仿佛感同身受,渾身都在戰栗。
一個轉頭她就發現了周世玮和他的父親也來了。
這兩父子此刻正盯着正在受刑的江淮,臉上帶着近乎殘忍的笑。
蔡元祯想,或許這兩家人之前就有什麼恩怨,否則也不會這樣。
好不容易行刑結束,蔡元祯是一個沖上前的。
蔡元祯俯下身湊近江淮,問道:“江老爺,您感覺怎麼樣了?”
他的感覺定然不好,蔡元祯隻是想看看他是否還留着一口氣。
江淮動了一下,趴在那裡沒有回答蔡元祯的問題。
蔡元祯叫人将江淮擡去醫館,卻被周世玮叫住:“三掌櫃不好好盯着澄心堂,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蔡元祯狠狠地瞪了周世玮一眼,說道:“與你何幹。”
周世玮冷了語調:“我奉勸三掌櫃一句,不該你管的事還是不要管。”
蔡元祯沒有搭理他,繼續擡着他往醫館走。